他自己不要了。
出京的那一年,春日里雨绵绵,他坐在马车里面愤而出京,却刚刚走出京都,就见前面一阵打马声而来,一群穿着各色衣裳的姑娘们骑着马而来。
领头的正是那个该死的沈羲华。
她们一个个,带着帷帽挡着雨水,神情在帷帽底下看不清,但是每一个姑娘看过来的眼神都是阴恻恻的。
邢海德心惊,撩开马车帘子一看,只见源源不断的姑娘骑着马出来,然后定睛看了看,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姑娘家,还有妇人。
她们都戴着浅色系的帷帽,跟这个阴雨绵绵的天形成一色,让人看了便觉得这些人身上带着些阴森。
突然,天上一阵雷响,骑马在最前头的沈羲华突然笑了笑,猛然间取下背后背着的弓箭,朝着他的方向就射了一箭。
邢海德大惊,连忙把马车窗户一关,吓得跌坐在车厢里面,然后哆哆嗦嗦的大怒而骂,“竖子尔敢,这还没有出京都呢,你竟然敢行刺于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女子大笑着道:“邢海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青天白日的,我们姐妹们出门行猎,行刺什么行刺,你配嘛~”
她语气漫不经心,依旧骑着马慢慢的走,然后笑了笑,“不过邢海德,你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一箭,就当你也参与这春日雨绵绵的行猎了。”
邢海德心已经胆颤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沈羲华是真的想杀他。而后,他听见外面的女子们都笑了起来。
“小花,刑家的马车不知道快不快,咱们跟他比比。”
“是啊,姐妹们自家比试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这位被贬的大人一起比比。”
“刑大人——阿不,邢老爷,您的马术可还好?”
邢海德觉得头上的脑袋可能要没了。虽然知道她们必定不敢直接伤他性命,但是这种阵仗,怕是断条腿和胳膊,刑家也没有人给他报仇了。
本就是弃子……
在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绝望。
但是更绝望的还在后头。
后头无数的女子骑着马跟着他,他的马车一直在飞奔,她们拿着弓箭也都朝着他而来。
而后,只听得沈羲华大喊一声,“邢海德,咱们来看看,你刑家的马快,还是我们西城女子的马快。”
她一边跑马,一边拉弓射箭,一支箭而出,直直的朝着邢海德的马车而去,马儿受惊,嘶鸣一声,狂奔不止。
小花阴沉着脸笑出声,大声道:“沈大人,你跑得快啊,那好,我们姐妹来追你——”
邢海德在马车里面被颠簸,而后脑袋碰见了马车的角落,被磕出了鲜血,血液循着他的额头流到了眼睛里面,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外面是数不清的女子在笑,数不清的马在跑,马车里,他只看得见血红色一片。在这一瞬间,他恍惚之间回到了那个杀死奴婢的清晨。
他刚起来,小奴婢过来给他穿衣裳,他见人生得有几分姿色,便想按倒来一回。
那日不去上值,他就随意得很。
小奴婢跪在地上求他,“奴婢已然十四岁,夫人已经许配了人家,大人,求您开恩——”
开恩,开什么恩,身子给了他,才是恩。
他把人抱住往床上扔,谁知道小奴婢脾气倔,一边求他,一边还想逃。
他笑着道:“逃,你往哪里逃?”
他还有些兴致,看她像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鹿,道:“你逃啊,好,你跑,我来追你——”
“刑海德,你跑啊,我们来追你——”
这是沈羲华说的。
然后便是无数女子的声音。
“刑大人,你跑啊,你可快些跑,我们马上就要追到你了。”
哈哈哈哈——
无数声女子的笑声传进来,邢海德惶恐绝望到极点,自尊也完全被磨损掉,他已经陷入了一种绝境之中。
然后,在他觉得自己要死的那一刻,马车突然停住,一条鞭子把他从马车里面卷了出来,然后砰然落地。
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然后,沈羲华那张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她居高临下,俯视道:“刑大人,你跑啊——你能跑到哪里去。”
一双眼睛,尽然是阴狠。
就跟沈怀楠一般。
这是要杀人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巴,到底没有说出来。然后就见所有的女子都勒住马停了下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成了地上的蝼蚁,而她们才是主宰者。
小花见他目光呆滞,一只脚用力踩在他的脸上,“刚刚绝望吗?”
她低头,手卷着鞭子在他脸上扫过,鞭子冷冷的触感让邢海德打了个寒颤,然后回神,颤抖着问,“你敢杀我?”
小花:“为什么不敢?”
她笑了。
“就跟你觉得杀死一个奴婢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我为何不敢杀你?”
“我是武帝亲自封的羲华郡主,是女帝亲自教导长大,跟随皇太女辅佐朝政。”
“我父亲是刑部尚书沈怀楠,我母亲是户部尚书折邵衣——”
“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