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挺烦那些忠臣们对他指手画脚骂畜生,后来就习惯了。
他活着,高官高禄,说不得以后还能封侯拜相,但是他们却已经失去了站在朝堂庙宇里面的资格。
没什么大不了的,史记都是由活着的人书写的,到时候他就要为自己正一正名声。
不过得知折邵衣竟然也有这般的隐忧,他也没有忽视,很是认真的跟姚黄打听了一番,问了她为什么夫人会有此忧愁。
姚黄:“……”
啊?
她摇头,“没听说啊。”
她道:“就算是外面骂,也是骂您呢。”
姚黄很是实诚,“夫人听见的时候,总要为您辩解一句。”
沈怀楠好奇,他倒是第一回得知还有辩解之事,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姚黄就笑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众人都没有跟您说罢了。”
这天,沈怀楠得知了他在邵衣嘴里的“形象”。
“舍不得踩死蚂蚁,杀鸡也怕,还会缝衣服做饭的好人”
他摸摸脸,很是贴切,形象。
沈怀楠觉得这个形象好啊,他就得按照这个去。要是做不到,那才是让邵衣失望啊,让世人觉得他跟传闻不符。
他问了这么一回话,也不让折邵衣知晓,叮嘱姚黄,“你定然要守口如瓶,不能告诉夫人我问你话了。”
姚黄笑着应下。沈怀楠赏给了她一片金叶子。
沈怀楠如今得以成为一个奸臣,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像是杀伐果断之语,便是对他最好的夸奖。
杀伐果断,便有一个杀字。不过自从知晓自家夫人在外面给他维持名誉之后,他也注意一些了。
邵衣对他多有期待,他也不能太拖后腿。
像是杀人,他会亲切的问候对方:“你想要上断头台还是想要一根绳子了结自己啊?”
都行,都好办。他这人心善的很,这点遗愿还是能够满足的。
就这么一次问话,他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得到了“善良”的欢喜。其实做善事,还蛮好的。
他还注意不杀生。路上遇见的猫猫狗狗,都被他用亲切的眼神对待。就是遇上了蚂蚁,他也要绕道行走。
仿佛在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尊佛祖。折邵衣都惊讶了。她总觉得沈怀楠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当他微笑着开始养猫的时候,她总算明白过来了:他好装啊。
之前是装得理直气壮,如今的装,带点普度众生的模样,假模假样,但是他自己装得好高兴啊。
她捂住嘴巴笑——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般。这种事情就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结果竟然还真能出现。
折邵衣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拒绝他的装。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高兴就好。
倒是女帝有些受不了了。她把折邵衣叫过去,“沈怀楠如今是怎么了?现在大道理说起来一堆一堆,什么都说得冠冕堂皇。”
折邵衣老老实实的,“他自己玩得高兴就好了嘛,反正他是个好人。”
女帝扶额,“邵衣啊——你之前总出去说他连蚂蚁都不忍踩死,你看,如今他走路都绕着活着的走。”
有必要吗?现在走出去,他十足十的正人君子,之前那些像奸臣的戾气都没了。
没错,之前沈怀楠后面跟着一批小弟,跟世家打架打多,他再是正人君子,其实也有点山匪的气势在,至少看起来是个正常有私心的人。
正人君子也是有私心的嘛。结果现在,好嘛,直接仙风道骨了,一点私欲也没有的模样。
“我听说还养猫了?”女帝颇为不解。
“养猫做什么?”
折邵衣:“他喜欢,就让他养嘛,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自己的喜好,如今总算是有了,就让他去做嘛。”
女帝:“……”
她一言难尽,“邵衣啊,你还是劝劝他吧,做人做事,不可太……不可太不像自己。”
但是沈怀楠觉得自己这般挺好的。他跟人撸袖子干架的冲动没有了,给对方下套的时候更得心应手了。
他跟折邵衣道:“在京都城里,我不过是上朝下朝打口水仗,又不用像地方上一样去爬山涉岭,那我干嘛要在他们生气的时候跟他们一样生气啊。”
这句话有些绕,但是折邵衣仔细品味了一般之后,笑了,“你小心以后反噬啊。”
沈怀楠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现在就是暗搓搓下手,但是明面上仙风道骨的,你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一团棉花。
你发火,他温柔的笑,你要气得打人了,他还是温柔的浅浅笑,你生得又没有他好看,想要用同样的办法来反击他,还不得要领。
于是就更加恼火了。
折邵衣在朝堂上围观过他的几次著名“唇枪舌战”,发现他笑得越好,对方越是气恼。
后来跟他对骂的人就要先压抑住脾气了,不过沈怀楠有特殊的挑拨人发脾气的技巧。
最近女帝想要重新测量天下田地,沈怀楠自然是支持的那一方,他引经据典,常常跟人朝堂上就要开始辩论。
女帝有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