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景华真人的回答,蒋褚严似乎完全不觉得意外,甚至还笑了一声,追问道:“那不如义父来说一说,像我这般罪大恶极之徒,究竟该承受什么样的惩罚才好?”
景华真人迟疑了一下, 答道:“你如今的修为皆来自于抢夺,并非自身的努力,因此,需要归还。”
“废除修为。”蒋褚严了然道,“还有呢?”
景华真人道:“你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这些罪孽,需得偿还。”
蒋褚严又问:“义父以为,我该如何偿还?”
见他情绪平稳,态度颇为配合,景华真人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害人,所以接下来余生,为弥补曾经做过的恶,需得去做能救人的事。”
他顿了片刻,“扶摇山上有一片土壤,极其适合摘种药草,你若想回去,可以…”
“我明白了。”蒋褚严打断他,“义父所说的惩罚,是要废去我全部修为后,终生将我困在一隅之地,整日里去侍弄药草。”
他冷笑一声,“这还真是毫无尊严的活法。”
景华真人一愣,似乎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突然又发生了变化。
蒋褚严继续道:“我以为,义父如今对我应当有了更多的了解,该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眼珠缓慢地转向景华真人,“可没想到,义父对我真就半点不顾念曾经的父子之情,竟然选了最令我痛恨的惩罚方式,想要让我余生都在无尽的痛苦之
中度过。”
景华真人面色一白,勉强咬紧了牙关,才止住嘴唇的颤抖,一字一顿道:“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
蒋褚严倏地抬高了声调:“我才想要问,义父你为何对我从没有过半点宽容,每一次都要如此逼迫于我!”
“七年前如此,我只不过是犯了一点点小错,你就毫不留情地废掉了我的修为和灵脉,把我变成一个废人,害我沦落至此!”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原本漆黑的瞳仁,竟然隐隐闪过几丝红光,“七年后仍然如此!刚一抓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废掉我的修为,还要让我用最痛苦的方式度过余生!”
“你以为让我回扶摇山去,就是什么了不得的恩赐吗!”他胸膛剧烈地起伏,“若要我余生只能做个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只能侍弄些破草的废物,我宁愿去死!”
“义父啊,你不是喜欢做个公正无私的大善人吗?”
蒋褚严唇角古怪了抽搐了几下,忽然之间笑了出来,“你记住,我沦落至今日,与你一次又一次不近人情的决断,脱不了干系!众多无辜之人的下场,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哈哈…哈哈哈哈……”
景华真人面色越来越白,他的笑声则越来越大,这癫狂的笑声中透着古怪的寒意。
单是站在一旁听着,风然然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更是冒了一茬又一茬。
她心底里甚至生出一种异样的
感觉,连万兽石的下落都不想再问下去了,只想要马上结果了蒋褚严的性命。
正如沈清霁所说,就算蒋褚严身死,他们也可以慢慢调差他的这些手下,虽然会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总能找到万兽石下落的。
想到这里,风然然上前一步,想要同沈清霁说自己的想法。
还不等她靠近沈清霁,余光突然注意到,蒋褚严被牢牢捆缚住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而那些一层层缠绕在他身上的瘴气锁链,也在他动弹的同时,发出“咯咯”的轻响声。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风然然便肯定,蒋褚严还留有后招。
此刻他们几人之中,只有景华真人距离他最近,而且,许是被他方才那一番癫狂的话语刺激,景华真人明显心绪不宁,即使离得这么近,都没能发现任何异样。
情急之下,风然然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拉住景华真人,“景华掌门小心!”
与此同时,沈清霁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放出更多的瘴气,想要将蒋褚严缠得更紧一些。
可是,不等瘴气放出,便听“砰”的一声巨响,蒋褚严竟在一瞬之间,挣脱开了捆缚在身上的瘴气锁链。
他的瞳仁之中流转着猩红的血色光辉,一双眼珠定定看着景华真人,厉声重复:“义父!今日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说罢,他猛地腾空而起。
不过停顿了这么短的时间,再次动作起来时,小黑那块心头肉似乎
已经被吸收掉了大半,对他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譬如此时,他跃上半空之中的动作快如闪电,沈清霁急急放出的一道瘴气,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半点。
蒋褚严跃上半空,垂下已经彻底变成血红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众人,道:“我原本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谁叫你们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
他侧过头,看向紧随其后追上来的沈清霁,道:“沈师弟,不知你可听说过一种功法,名曰…孤身。”
“孤身”,沈清霁自然是听说过的。
那是一本早已失传的功法,传说是千余年前,一名修士所创。
修炼此功法者,会不断用吸收旁人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