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飞入袖口后,风然然慢慢捋顺着宽袖上的一点折痕。
魏贤一向好涵养,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耐心等到风然然整理好了,再主动转过来同他说清楚情况。
可是此刻,他仿佛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一颗心是生是死,全在对方的一句话里。
为了压下焦躁,他倒了一杯茶水,胡乱灌入口中,连味道都没能尝出来。
实在心急的厉害,连耐心都快要消磨殆尽了。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急切地问道:“风姑娘,如何了?”
风然然看了他一眼,迎着他焦虑的神情,道:“妖兽在魏贺新公子的房中,发现了毒蛇残留的一点气息。”
魏贤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当头一棒的感觉,想必也不过如此。
他勉强抬起抑制不住颤抖的手,又倒了满满一杯茶水,一口气灌进喉咙里,旋即狠狠咽了一口吐沫,神色飘忽道:“兴…兴许只是偶然…”
停顿片刻后,像是为了安慰自己一般,他坚定了语气,“没错,一定只是偶然,我的寝房与贺新的院子离得近,贼人定是想要害贺新,不成想毒蛇阴差阳错地跑出了他的房间,溜进我房中来了。”
见他如此,风然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不能理解魏贤的心情。
想当年她被虞娇出卖时,也曾有过这样痛苦纠结的心绪。
虞娇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相处得不错的师姐,她尚且那般难受,魏贺新对于魏贤
,可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而且,是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他的痛苦和难以置信,要强于她当年无数倍。
沈清霁叹了口气,问道:“是在何处发现毒蛇残留的气息?”
风然然迟疑片刻,还是顶着魏贤希冀的目光,答道:“手上,毒蛇残留的气息,在魏贺新手上。”
魏贤眼里最后一点光芒,在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轰然碎裂。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息之间凝固住了,他呆坐原地,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手上…毒蛇的气息,残留在手上……
他用来自欺欺人的那些话,仿佛变成了笑话。
可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魏贺新究竟为何要背叛天神殿?又为何要背叛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
许是心神激荡过度,他突然抑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风然然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微微泛出血丝的唇角,甚至开始担心他会当场晕过去。
正当她想要倒一杯茶水让他喝下润喉时,房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闷响声。
守在门外的田浩峰听见了自家掌门近乎尖锐的咳嗽声,担心是魔头和妖女趁其不备搞了什么歹毒的偷袭,一时连礼仪都顾不得,直接砸起门来。
一边砸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掌门!掌门!您没事吧!”
算不得厚实的木门一颤一颤,眼见着便要跟门框分家了。
魏贤以手掩口,直咳得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半晌,才终于赶在房门快要
牺牲的前一秒,勉强止住了咳,开口道:“我没事。”
他的声音哑到了极致,很难听得清楚。
田浩峰砸门的动作一顿,趴在门缝边细细听了听,不放心地又问:“掌门,您真的没事吗?”
魏贤想要说话,然一张口,喉咙便又痒又痛,叫他实在难以发出声音。
沈清霁从桌上捞过锦盒,掏出安然放在里头的丹药,递到他手边,“若是魏掌门咳坏了嗓子,往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我就是长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还是别说话了,先把药服下吧。”
魏贤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梅旗真人亲手炼制的丹药,效果非比寻常,入口不过片刻,他紊乱的气息便平缓下来,喉咙里低低的嗡鸣也渐渐息止。
田浩峰还在外头敲门:“掌门!掌门!求您快开门放弟子进去!”
魏贤清了清嗓子,尽量沉稳地道:“我没事,你且安分待在门外等候。”
声音虽然依旧沙哑,慌乱却已经压下大半。
田浩峰悻悻“哦”了一声。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魏贤又缓了片刻,方道:“我现在便派人将贺…将背叛了天神殿之人绑进地牢,待他醒过来,再细细盘问。”
说罢,他用爬满了青筋的手支住桌子,慢慢站稳了身子,打算往屋外走去。
风然然却拉住了他,斩钉截铁道:“不必!”
“什么?”魏贤一愣,“风姑娘这是何意?”
好不容易揪出了
奸细,不赶紧趁热打铁可怎么行。
沈清霁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成功吸引了魏贤的注意。
“魏掌门忘了?”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刚刚还说过,天神殿内可能还有另一人与他勾结。”
“…沈公子说得是,是我心急了。”
魏贤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坐回凳子上。
发现了魏贺新的可疑,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另一名与他合作之人钓出来。
若不是为着这个计划打算,早在妖兽将查探房间的结果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