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二两分开之前,风然然跟他要了一张符纸。
这符纸没什么功效,只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不能见到任何一点光。
不管是白日的阳光,还是晚间的月光,甚至是一点点微弱的烛光,都不能见。
只要一接触到光亮,符纸便会化作一滩齑粉随风散去,没有任何补救的余地。
一被安排住进这处小院,风然然便取出符纸,撕下极小的一块,用砚台压住,放到了置在窗前的桌面上。
沈清霁的房间,自然也是同样。
而现在,两块符纸碎屑都不见了,砚台底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除了这块不翼而飞的符纸碎屑以外,整个房间都与出去时分毫不差。
趁他们不在偷偷来这里的人很细心,每一个细节都被恢复得很好,甚至连被褥折叠得痕迹,都与先前一模一样。
可惜百密一疏。
这符纸撕得极小,又压在砚台下头,只要一挪开砚台,符纸接触到月光,瞬间便会散去。
即使是青天白日,这一点细节,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注意到,更别提是视线受阻的黑夜。
这人想要在两人房间中搜出什么东西来的决心,应当很重。
两间房间的砚台,他都碰过,想必是生怕错过一点点线索。
结果就导致两张符纸皆化作齑粉散去,有人进过房间的事情,也如数暴露。
两人点亮了烛火,仔仔细细地在房中查看了一番,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先查看了沈清霁的房间
,又查看了风然然的。
可惜来人心思实在缜密,竟然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如果不是事先留下了符纸,恐怕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有人来过。
探过一遍后,毫无所获。
沈清霁顺手扯了凳子坐在桌边,问道:“小师妹可有头绪?”
风然然坐到他对面,摇摇头,“没有。”
他把手肘支在桌子上,上身往前倾了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偷偷溜进我们房中之人,是不是隐藏在天神殿之中的奸细?”
两人靠得极近,风然然一抬眼,便能瞧见那双黑瞳之中倒映的烛光,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至少到他们跟着魏贤离开院子之前,符纸都还好端端地压在砚台下方。
出去了两个时辰以后再回来,符纸就不见了。
这段时间里,魏贺新因为背着魏贤给其他世家传了信,自觉犯了错,前去戒律堂领罚。
在这期间里,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时间,能够跑到这里来,翻看两人房间的。
因此,如果来过院子的人,真是隐藏在天神殿中的奸细,那便说明,魏贺新与此事无关。
风然然想了想,迟疑道:“不好说。”
沈清霁:“我也觉得不好说。”
如果现在是七年前,两人还只是扶摇派的弟子,出现了这等事情,自然当场就可以确信,来过他们房间的人,一定是奸细。
可是今非昔比,沈清霁如今是大名鼎鼎的妖修
焚心,风然然则是可以操纵妖兽的妖女。
这样身份的两个人,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天神殿。
虽然有“被囚禁”做借口,但是骗骗其他世家也就罢了,天神殿的弟子眼看着两人在山上行动自如,怎可能相信这借口。
这种情况下,有个别极端痛恨妖修的弟子,无论如何也打消不了疑虑,趁没人在,偷偷溜进来翻看房间,试图找出两人心怀不轨的证据。
这个说法,其实也是可能成立的。
是以,现在还不能确定,来过房间的人,就是奸细。
更何况,没有人知道,隐藏在天神殿内的奸细,究竟是不是只有一个。
其中不确定的因素过多,一时之间实在很难判断。
两人简短地谈了几句,没谈出个所以然来。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带着晨露气息的微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进房中。
白白折腾了一夜,天都已经亮了。
风然然打了个呵欠,对着沈清霁挥了挥手,“你回去休息吧,待睡醒了,再去找魏贤商量一下。”
送走了沈清霁,她一头栽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许是心里惦念着太多事情,这一觉睡到算不上好,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直至“笃笃”敲门声响起,风然然方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抽身行来。
拉开帷幔,窗外阳光足得有些晃眼,余下的一点睡意登时消散殆尽。
原以为是沈清霁醒了,来唤她起床,才站在门外敲门。
可是清醒过
来,才意识到敲门声并非是房门口响起,而是院门口。
匆匆穿了衣裳爬起身,正要推门出去,便听院门口“咯吱”一声响。
沈清霁动作比她快些,已经拾掇整齐,前去打开了院门。
风然然便不急着出去了。
她转而踱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道缝隙。
房中的窗子正对着院门,站在窗前,能清清楚楚地院门处的景象收入眼底。
沈清霁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