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仰头,看着“天神殿”三个大字呆了许久。
直到沈清霁淡定自若地收好了车驾法器,踱到她身侧,垂首附在她耳畔“嘿”了一声。
“这…”风然然回过神来,仍是不可置信,“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会不会…”
“怕什么!”沈清霁大手一挥,泰然自若道,“如今我身份都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暴露过了,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你看清楚了,我!”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可是鼎鼎有名的焚心大人,我想去哪里,谁能拦得住!”
风然然:“……”
两人本就已经离天神殿很近,谈话间又丝毫没有控制音量。
“来者何人!”守在山门口的弟子发现了他们,“天神殿近日闭门谢客,请回吧!”
沈清霁大摇大摆上前,将自己的脸往那小弟子跟前凑了凑,“你看清楚一点,可认得我是谁?”
小弟子先是警惕地后退一步,手已经虚虚扶上了剑柄。
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沈清霁大放异彩的那几年,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会见过他。
而前段时日的那一场“当众行刑”,他显然也并没有去。
满眼警惕地上下看了沈清霁一遭后,他慎之又慎地摇摇头,重复了刚才的话:“这位公子,天神殿近日闭门谢客,掌门吩咐过,不管是谁,他都不见,你请回吧。”
沈清霁长叹一口气,很是惋惜地道:“居然派了这么一
个愣头青来守山门,天神殿现如今怎么没落至此。”
他浑不在意地顶着小弟子愈发警觉的视线,生生又往前了数步。
近到只差两三米远便要挨上的时候,小弟子面色倏地一变,本只是有些苍白,霎时间变得铁青,隐隐还泛着几分紫。
显然,这小少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男子,是个妖修,而且从他身上逼人的瘴气中感觉得到,还是个修为强盛的妖修。
“你,你不要过来!你要做什么!”小弟子大惊失色,一边故作镇定地高声呵斥着,试图喝止沈清霁往前,一边从袖中摸出一张薄薄的黄纸。
可惜他的呵斥中,能清清楚楚听见声音的颤抖,拿出那张黄纸时,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险些将薄薄的一张纸给撕毁了。
手忙脚乱片刻,黄纸终于顺利飞往山上。
那是一张传讯符。
沈清霁眼角抽了抽,尝试宽慰:“小兄弟,你也不必这样紧张,其实我不想对你怎么样,我与你们魏掌门算得上是故交,此番只是想上山去,会会故友罢了。”
他体贴的宽慰,没起到任何作用。
小弟子强自镇定,狠狠“呸”了一口,“我们掌门光风霁月,怎么可能跟你这样十恶不赦的妖修是故友,你这个卑鄙狡诈之徒,休想骗我!”
才说了两句话,就平白得了个“卑鄙狡诈”的评价,沈清霁一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风然然上前一步,打算动之以情晓
之以理:“如果他真的想把你怎么样,你现在早就没办法再张口说话了,我们真的只是想见魏掌门一面,劳你通禀一声,待…”
话至一半,小弟子突然“啊”了一声,音色惊恐至极,五官甚至都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
他的目光从风然然的红衣上扫过,落在她宽大的袖摆上,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洪水猛兽,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道:“你,你是…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那个从极极南之地出来的…妖,妖女!”
风然然:“……”
不等她做出反应,颤巍巍的指尖又移向沈清霁,“那你,你就是…焚焚焚焚…焚心!”
一个“焚”字好像烫嘴得厉害,结巴了许久,才勉强将焚心二字吐出。
沈清霁神情古怪地默了片刻,侧头凑到风然然耳侧,叹息道:“这么短的时日,小师妹的名气竟已经超过了我,真是可悲又可叹,哎…”
“啊……不好了!妖修…妖修打上来啊!”小弟子惊惧交加,扭过头跌跌撞撞往山上奔去。
堪堪跑出不过十米,他就已经摔了六跤,原本干净整洁的弟子服变得泥泞不堪,形容颇为狼狈。
沈清霁在他后头扬声叮嘱:“小心着些!”
旋即一抬手,对风然然作了个“请”的手势,笑嘻嘻道:“瞧,我就知道天神殿弟子好客,一见我们来了,定会主动让出门,让我们上山吧!”
风然然配合着,一脸信服地点点头,“沈公
子果真料事如神。”
两人堂而皇之地自山门而入,跟在那走三步摔一跤的小弟子后头,慢悠悠地一路往山上去。
行出数十米,被守山小弟子传讯符搬来的救兵,终于姗姗来迟。
十余名弟子匆匆赶来,离着老远便喝道:“何人!竟敢擅闯天神殿!”
守山小弟子活像是看到了什么亲人,跌跌撞撞爬起来,便朝那十余名同门扑去。
“快,快跑!是…是焚心,还,还有……从极南之地出来的妖女!”
“什么!”那十余人猛地驻足,具是大惊失色地看向数米开外,神态自若的两人。
“是,是焚…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