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离那三头雪怪很近,不可避免地被它们倒在地上之时引起的小型雪崩波及。
脚下原本还算坚实的雪面猛地下沉,她甚至来不及调整身姿躲避。
幸而霜鸟还在近侧,叼了她的后衣领,将她叼到一旁,才险险躲了过去。
脱离危险,风然然一边掏新的箭矢出来,一边抽空腾出手,拂了拂霜鸟的头。
霜鸟嘤嘤鸣叫一声,亲昵地往她身上蹭了蹭。
它个头很大,比普通鸟类大了数十倍,作出这样撒娇的动作来,有些违和,还有点好笑。
不过,风然然此刻,还抽不出来时间,来笑话这坨庞然大物。
数量依旧可观的雪怪,几乎没有给她喘息的空间,很快便又扑了过来。
风然然不断拉弓射箭,她自己作的这把长弓,原先只在她极其无所事事之时,才会被拿出来稍微用一用。
说是用,更像是玩。
今日,它算是超了负荷。
风然然拉弓时,甚至能听见木制的弓身里头,隐隐传来“滋滋”的轻响声。
像是要断了,却还在勉力支撑着。
虽然弓身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但弓弦却依然坚韧。
那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弓弦,是她收集了狼妖掉落的毛发作出来的。
她跟在狼妖后头,成日里捡它掉落的毛发,足足捡了大半年,才搓出这么一根弓弦。
今日方知,所有的功夫都不算白费。
这狼妖毛搓成的弓弦,用起来果真不错。
风然然一边小心躲避着雪怪的攻势
,一边不断射出羽箭。
开始时她还能在心中默数,知道搭在弦上的那支羽箭,大概是她射出去的第几支。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体力也跟着消耗,只数到第二十六支,便再也分不出半点心神去数了。
耳侧的发丝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有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流进眼睛里,微微有些刺得慌。
她腾不出手去擦,只能眯了一点眼睛,等着这疼劲过去。
一个没有灵脉,也没有修为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
羽箭搭在弦上,她一边瞄着距离她已经不足三米的雪怪,一边自嘲似的想着。
这支羽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去,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风然然立即反应过来,这是雪怪的脚步声,而且已经近在她身后了。
她立即转过身,打算用那根搭在弦上的羽箭,先解决了身后的威胁。
可还不等她松开捏着箭尾的手指,一股大力猛地袭来,重重击在她腰腹之间。
身后那头雪怪,居然直接一掌把她拍飞了。
这力道实在大得惊人,风然然觉得自己足足飞出去数米远,才终于撞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她甚至来不及送一口气,便反应过来,这山上没有树木,只有白皑皑一片的雪。
这样空旷的一座山,若说起什么东西能让她恰好撞上…
风然然暗暗祈祷着,希望自己撞上的是一头妖兽。
可是下一秒,她的希望就落了空。
一只冰
凉而又庞大无比的手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拇指重重按在肩膀上,余下四根手指则紧紧抓着她的背。
“看来运气不怎么好。”风然然心道,“飞了半天,撞上的还是一头雪怪。”
那捏着她的雪怪手掌一用力,肩膀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她甚至能听见骨头相互摩擦的“咯吱”声。
风然然压抑不住地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同意才抬起握着长弓的手。
手臂奋力一扬,长弓的弓身打中了雪怪的手腕。
这一下力道不小,雪怪的手登时齐腕断裂。
手腕都已经断了,紧握着风然然的手指自然也跟着松开。
风然然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勉强翻身爬起,险险躲过那头雪怪紧接着便扫过来的腿。
长弓依然握在手里。
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
方才那一下虽然打断了雪怪的手腕,但她也不算是占了什么便宜。
本就不堪重负的长弓经了这么一下,从中间处断裂,只剩下一点木屑还连在一起,叫她勉强抓在手中。
腰腹处被雪怪扫过的位置,还有几乎被捏碎的肩膀都很痛。
风然然没空处理自己的伤,一脚踏上长弓,彻底踩碎了弓身,将仍然完好无损的弓弦抽了出来。
长弓上头雕的那只装饰兔子,跟着碎裂的长弓一起,咕噜噜滚在地上。
风然然低头看了一眼。
雪怪宽大的手掌又一次近在眼前,已经没有时间捡起那只兔子。
于是她只看
了这一眼,便迅速闪身躲避。
雪怪手掌拍过,原本还算可爱的肥兔子,碎成了一堆木屑。
闲来无事雕一些小玩意用来打发时间的习惯,她从前就有。
只是被封进极南之地以后,再没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当然了,即使有闲情逸致,也没有时间。
除了挤出时间做长弓以外,这只肥兔子,是她七年间雕刻的唯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