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的脸较之七年前,是有变化的,五官长开了些,杏眼轮廓浑圆,睫羽纤长浓密得像两把小刷子,鼻梁爆满,唇色红润,出落得愈发动人。
虽是有些细微变化,但还是能看出曾经的影子,否则沈清霁也不会一眼将她认出。
风二两看着那张时常出现在梦中的脸,愣了片刻,不确定似的道:“师,师姐…是师姐吗?”
他的声音不复七年前的稚嫩,却也不像寻常少年人那般明快,反而有些低沉沙哑,还带了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透过面具传出来,瓮声瓮气的,愈发叫人揪心。
风然然鼻头一酸,泪水已经凝在了睫边。
她勉强忍住,张了张口,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迟疑半晌,只轻声道:“二两。”
风二两听到她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一把掀了铁面具,朝风然然扑过来。
风然然这些年里身量长了不少,已经不再像七年前那般娇小。
那日在山坳里,为了方便擒人,她还是站在稍微高些的坡上,所以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此刻,被风二两一拥,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才到他下颚附近。
七年前那个瘦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极南之地那个阴冷的结界,真真切切蹉跎了她七年光阴。
风二两双手紧紧拥着她,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口中喃喃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风然然回抱住他,反手拧了他腰侧一下,笑问:“疼吗?”
风二两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整个人都愣愣的,半晌才老老实实答道:“疼。”
风然然又问:“是不是做梦?”
眼泪从眼眶里头涌出来,风二两摇头,呜咽道:“不,不是…不是做梦,师姐,师姐,你,你真的回来了…”
他哭得这样凄惨,听得风然然心里头愈发堵得慌。
她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别哭了,你今年都十八岁了,怎么还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风二两仍是哭得停不下来。
沈清霁背着手,煞有其事地踱过来,调侃道:“二两啊,你知不知道,底下那帮子人,背地里可都是叫你冷面罗刹的,你现下这幅模样,要是让他们瞧见,定是要惊掉下巴了!”
风二两哭声一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伏在风然然身上又低声抽噎了一阵,方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许是因为常年罩着一块厚厚的面具,他的皮肤很白。
正因为太过白皙,刚刚哭过,还泛着薄红的眉头与眼尾都分外明显。
他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没来得及擦掉的泪花,瞧着可怜兮兮的。
那双黑润的眸子细细打量风然然一番,皱眉道:“师姐,你好像瘦了。”
风然然不甚在意地笑笑,拿手往头上比了比,道:“你就没发现,我还长高了吗?”
风二两认真道:“师姐从前也很高的。”
风然然揉了揉他的额发,叹道:“七年不见,师弟果真大有长进,撒谎都能撒得如此自然了。”
风二两脸一红,挠挠头不再言语。
风然然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那呆呆站在后头的女孩,道:“站了这么久,怎么都没人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妹妹是?”
“这位小妹妹嘛,说来也算是个故人。”沈清霁走到女孩跟前,“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还带着面具作甚,不嫌闷得慌吗?”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毫不迟疑地抬手,摘去了厚重的铁面具,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她生得清秀,圆眼翘鼻,樱桃小嘴,微微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颊,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此刻,这位讨人喜欢的小妹妹像是有些紧张,扭扭捏捏地抬起眼睫瞧了风然然一眼,小心翼翼问道:“风,风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风然然瞧了她半晌,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你是鱼儿小妹妹!”
钱鱼儿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嗫喏道:“风姐姐还认得我。”
“当然认得。”风然然有些狐疑地看向沈清霁,“鱼儿小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问到这里,钱鱼儿眸色一黯。
沈清霁瞧她一眼,笑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来日再慢慢谈也不迟。”
看出钱鱼儿不想提此事,风然然也并不追问,只点了点头。
钱鱼儿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风然然。
细细算来,两人只有几面之缘,自然没有多么深重的情谊,她盼着对方回来,也不过是不忍看风二两与沈清霁整日愁绪暗藏。
所以此时看着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风然然,她反倒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同对方说些什么。
幸而这份因为不甚熟悉引起的尴尬并未持续太久,风然然便被风二两拉到一旁坐下。
风二两硬生生挨了七年,盼得一腔热血都冷透了,好不容易盼回了故人,自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他看着师姐,最想问的,自然还是:你是如何从极南之地出来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问不出来。
他的师姐,定是受了许多苦,才从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