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勉强保持着微笑,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乌黑透亮如小鹿一般的眸子里,几乎要迸射出火星子,梁谦坏心眼地冲她挑了挑眉。
司徒清被他气得够呛,干脆把心一横,先发制人地开口问道:“梁谦道友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梁谦在旁人面前向来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绝不会做有损君子形象之事。
司徒清敢这样说,也是吃准了他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有任何逾矩。
不曾想梁谦听了这话,竟是轻笑一声,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是有些事情想同司徒姑娘说。”
司徒清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梁谦道友有何事,尽管直言。”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梁谦停了片刻,故意卖着关子,吊足了旁人胃口,才盯着司徒清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皱着眉头,满面愁容地道:“我实在放心不下阿瑛,想着司徒姑娘心善,便想请姑娘闲来无事,多多关照阿瑛。”
司徒清:“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间,有弟子窃窃私语道:“梁谦道友竟还惦记着阿瑛, 心思如此细腻,又处处为旁人着想,真是叫人佩服。”
很快有人接了话茬,疑惑道:“可是,他想托人照顾阿瑛的话,直接找章云真人门下的弟子岂不是更方便,为何偏偏要拜托司徒姑娘呢?”
“依我看,这只是个托词,梁谦道友和司徒姑娘先前一起遇到了妖修,也算是同生共死过,难免生了几分情谊,眼下他就要走了,约莫只是想同司徒姑娘多说几句话罢了。”
谢宝悦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皱着眉头遥遥望了司徒清一眼,故意重重咳了几声。
这两名窃窃私语的弟子听见咳嗽声,回头望了望,发现她站在不远处,立刻噤若寒蝉。
梁谦同众人再寒暄了几句,正打算告辞,褚光真人也从山上赶了下来,“梁谦道友!”
听到他的声音,梁谦停住刚迈出的脚步,回身行了一礼,“褚光前辈。”
“还好赶上了。”褚光真人笑道,“方才在殿上听闻梁谦道友说要离去,我本应随着一同下山送行的,但门内实在是有些事务没处理完,这才耽误了,梁谦道友不会怪罪我失礼吧。”
什么事务没处理完,不过是借口罢了。
褚光真人有意拉拢梁谦,可梁谦这人礼仪周到得有几分疏离,他碍于掌门的身份,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只好想出这样的借口,既下山送了行,又不会失了面子。
梁谦谦逊道:“褚光前辈严重了,您屈尊亲自来给晚辈送行,已让晚辈受宠若惊,又怎敢怪罪。”
“梁谦道友一向懂礼,行事更是妥帖周到,叫人喜欢得紧。”褚光真人眼中满是不舍,“今日一别,不知待到何日才能再见。”
他的橄榄枝已经抛到了梁谦手边,梁谦只需顺着他说上几句,便算是接了这根橄榄枝。
梁谦唇边的浅笑依旧滴水不漏,温声道:“褚光前辈不必感慨,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有缘,来日自会相聚。”
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褚光真人面上笑意一僵,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山门外突然有呼喊声传来。
“快来人啊!出,出事了……”
这呼喊声有些虚弱,来人像是受了伤。
靠近山门的弟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抬手指向某处,惊呼道:“呀!快看!那边有个人影!”
司徒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个人影。
人影穿着天神殿弟子服,正御剑朝山门处赶来,只是离得尚有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的确受了伤,伤得还不算轻,御剑御得歪歪扭扭,还因为站立不稳,几次险些从半空中跌落。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御剑到了山门口,他停下来时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离得近了些,司徒清发现,他身上紫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而顺着紫袍滑到他白净的手指上,又滴落在地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鲜血。
站在她身侧的孙钊倒吸一口气,急匆匆奔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又心疼又惊讶地道:“魏师弟,你不是被派去村中驻守了吗?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
听到孙钊叫他“魏师弟”,司徒清细细看了来人一遭,这才认出,这人是褚光真人座下三弟子魏兴文。
她先前见过他几回,只是他性子腼腆,不大爱说话,总是默默待在角落里头,导致司徒清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瞧见孙钊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孙钊衣袖,“孙钊师兄,我,咳…咳咳咳…”
他受了伤,强撑着赶了许久的路已是不易,此刻一着急,竟是突然猛咳不止,直咳得吐出一口血来。
孙钊瞧见那滩血,瞪大了眼睛,慌张道:“魏师弟,你伤的如此重,别急着说话,还是先去找医修瞧瞧吧!”
褚光真人身为一派掌门,受伤的又是自己座下亲传弟子,自然无法坐视不管。
他行至孙钊二人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入三徒弟口中。
褚光真人的药效果极好,剧烈的咳嗽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