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然然先前被流云鲸的雾气困过一次,所以一睁开眼睛,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她此时竟是身在蕲州城外的那处院子里,而风忘忧正蹲在她身前不远处,指挥着折腾得灰头土脸的风二两,往院子里已经挖好的土坑内撒菜籽。
“错啦!”风忘忧抬手拍了风二两的后脑勺一下,“你一下子撒那么多进去,菜籽还怎么长。”
风二两老老实实地将刚撒进去的菜籽挑出来,重新撒下去,紧接着,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又错啦!”风忘忧恨铁不成钢道,“你一次只撒一粒,这院子哪里有那么多地方给你撒!”
风二两委委屈屈地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后脑勺,带着哭腔道:“师傅,那到底该怎么撒啊…”
风然然记得这一幕,那是他们刚到蕲州城,找到这间荒废了的屋子住下来不久以后的事情。
师徒三人穷得要命,为了不至于饿死,便想着在院子里的空地种些青菜。
可是这第一次尝试种菜,以失败告终。
她走上前去,蹲在两人身侧,指着挖出来的土坑道:“只是挖个坑就把菜籽埋进去是种不出菜来的,要先松土才行。”
风二两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师姐,你怎么知道啊?”
风然然一笑,“毕竟我是过来人嘛!”
她这话无异于道破此处是幻境,话音刚落,眼前的风忘忧与风二两便化作一缕烟尘随风消散,真实无比的幻境之地逐渐崩塌。
提取记忆建造出的幻境,她只在流云鲸那里见过。
这幻境的强度比起流云鲸制造出的要差上许多,否则也不会被她如此轻易地破除。
可即使破了幻境,她仍未放下心来,因为她中了幻境,也就说明他们四人所在的山洞遭到了偷袭,此时其他三人应该也同她一样,陷入了幻境之中。
可究竟是谁呢?莫非是天神殿的人追上来了?
不等她想明白,一阵极强的眩晕感朝她袭来,待眩晕感褪去,她本以为会看到漆黑一片的山洞,却没想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间残破的小屋,时间也从白日变成了夜深。
这屋子有些眼熟…
风然然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终于记起,这也是他们师徒三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透过四处漏风的窗子,她看见了屋内的景象。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小木桌,桌边围坐着三人,似乎正在用饭。
待看清那三人的脸,风然然险些没忍住惊呼出声。
里头有风忘忧和四五岁的风二两她尚能理解,可是,怎么还有她自己呢!
准确来说,是缩小版的她。
她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细细看了一遍,终于确定,里头那个瞧上去不过十岁的小丫头,正是她自己。
风然然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定下心来,思索起如今的情况。
此时,她大概仍身处幻境之中,只不过这一次,幻境的主人并不是她,而是风二两。
这幻境是提取他人记忆建造的,自然极其真实,即使幻境主人的行动与原本略有偏差,其他幻象的脾气秉性也会与现实之中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能影响到其他幻象的,只有幻境的主人。
只要幻境的主人采取与记忆之中完全一致的行动,其他幻象的行动轨迹也不会发生变化。
这也是风然然断定幻境主人是风二两,而不是风忘忧的原因。
若是风忘忧,藏在屋外的她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入幻境时,几乎是完完全全将幻境当做了现实,即使她现在冲进去告诉风二两这里是幻境,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风然然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拉风二两出这幻境,便一门心思地靠坐在门边思索,丝毫没有注意到屋中不知何时熄灭的烛火。
因为太过专注,破旧的木门“吱呀吱呀”地在她身侧被推开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与深夜跑出来,不知要做些什么的小风二两四目相对。
今夜月光明朗,小风二两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脸。
迎着他有几分惊恐的目光,风然然干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二两,好巧,你怎么还不睡啊?”
小风二两仍细细打量着她,半晌才道:“你,你是谁,怎么同我师姐,长得这样像?”
见他似乎并无喊叫的意思,风然然笑眯眯道:“我就是你师姐啊。”
“你是我师姐?”小风二两面上现出几分茫然,回头看了看屋内,“可我师姐明明已经回房睡觉了。”
风然然面不改色道:“我是从未来来的嘛!”
“从未来?”
小风二两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没错。”风然然肯定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小风二两又问:“那你来找我,可是有事情要同我说?”
风然然点点头,颇为苦恼道:“我的确有事情同你说,可是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
小风二两盯着她看了半晌,确认道:“你真的是我师姐?”
“当然是真的!”
“既然你真的是我师姐,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