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黑如墨,城主府中灯火通明,呼救声与怒骂声混合得恰到好处,已然是闹成了一锅粥。
风二两站在城主府门口,一脸嫌弃地看着沈清霁提剑在府门上刻字。
他不能理解,好不容易溜出了府,这人为何还要浪费宝贵的逃跑时间,专门停在这里,做这样,呃…幼稚的事。
不过,这些想法他只能藏在心里头。
刚刚见识过沈清霁这厮笑面虎一般的模样,他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沈清霁的字写得飘逸,寥寥几笔,便写出两行大字:人若作恶,自有天收。
风二两看过,忍了又忍,没忍住:“事情是沈公子做的, 怎么能说是天收呢?”
沈清霁理所当然道:“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我当一回‘天’也未尝不可。”
风二两:“……”
府中闹作一团,在这一片嘈杂之声中,沈清霁带着风二两,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城主府。
回去的路上,风二两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都忍了下来。
正当他酝酿之时,沈清霁先开了口,语气轻快地问道:“二两啊,你现在心情如何?”
风二两认真想了想,纠结道:“说不上来,陈升少城主命随从踢伤了我的确不对,但我觉得,似乎也不必惩罚得如此,如此…”
他小心地瞥了沈清霁一眼,不再说下去。
沈清霁道:“你觉得我做得太过,我却觉得我做得还不够。”
风二两一怔,下意识叫道:“陈升的灵脉都被毁了,城主府也被烧得乱七八糟,这还不够吗!”
沈清霁伸手揉乱了他梳得齐整的发髻,笑道:“小傻子,我且问你,白日里见到陈升,他是不是飞扬跋扈,丝毫不将普通百姓放在眼里?”
风二两一边整理发髻,一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是。”
“我再问你,何为一城之主职责所在?”
风二两稍加思索,答道:“城主应当保护百姓安全。”
他跟着风忘忧也算去过不少城池,几乎每个城主都会护着百姓,就连蕲州城城主,也不会因为一只烧鸡,就对城中百姓拳打脚踢。
“这就对了!”沈清霁打了个响指,“那你说,陈升适合继任城主之位吗!”
风二两:“…不适合。”
“所以啊,我若不这样,城中百姓日后还要生活在陈升的欺压之下,实在凄惨。”
沈清霁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是既不想伤人,又想取得成效,简直是痴人说梦!”
虽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说的话似乎还有几分道理。
风二两想了又想,终于叹口气,失落道:“沈公子说得对,师姐也时常说我行事太过优柔寡断,来日若行走江湖,怕是要吃大亏。”
“二两你啊,还有的学呢!”沈清霁慷慨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风二两认真道:“多谢沈公子。”
两人回到山洞时,风然然仍靠坐在洞口。
她上下打量了风二两一番,确认自家师弟没再受伤后,才看向沈清霁,评价道:“动作太慢。”
沈清霁故作悲痛道:“小师妹都不关心我受没受伤,好生令我寒心啊…”
“这说得是哪里的话。”风然然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我是相信你实力超群。”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我辜负了小师妹的期望。”沈清霁笑起来,“下次我一定注意。”
“那就好。”风然然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拉着风二两往山洞内走,“我已经守够了两个时辰,该轮岗了。”
沈清霁失笑,抱怨似的道:“小师妹好狠的心,我这才刚回来,你就根本不顾我是否劳累,让我来守夜。”
风然然敷衍道:“过奖了。”
沈清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叫我是个厚着脸皮,千里求爱的痴心人呢!”
风二两控制不住地一抖,抖掉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风然然顿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了沈清霁一眼,“肉麻死了!”
沈清霁笑得张扬,学着她方才的模样道:“过奖了。”
风然然:“……”
这一夜,沈清霁许是看在风二两受了伤的份上,未再狠心喊他起来守夜,而是一个人守了一整个晚上。
翌日清晨,风忘忧醒来时,昨夜跟着沈清霁折腾了一大通的风二两仍在熟睡。
风忘忧睡在山洞最里侧,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小徒弟,他只能尽量小心地起身,想要从小徒弟脚下的一小片空地绕出去。
他一边踮着脚尖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风二两,待行到风二两衣摆处时,他的目光登时被衣摆处沾染的一块泥污吸引住了。
昨日风二两被踢伤,身上的衣裳也蹭得满是灰尘,实在脏得看不下去,他便给风二两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可现在,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摆处,沾了一大块难以忽视的泥污。
风忘忧眼睑微垂,眸中情绪皆隐在长长的睫羽之下。
洞口处传来风然然的声音:“师傅,既然醒了,就来吃些东西吧。”
风忘忧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