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怀仁微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球像蒙了一层雾,叫人看不真切。
他静静看了风然然半晌,有几丝阴沉的杀意透过那层雾溢了出来。
风然然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杀意,但仍然笑眯眯地站在原地,恍若未觉。
她方才所言并非全是胡编乱造,至少流云鲸的血肉可炼入丹药这事,可是千真万确。
若事情闹大,被其余世家知道天神殿得了流云鲸的血肉,难免眼红,届时若引来什么祸端,便是得不偿失。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魏怀仁这老狐狸自然不会想不到。
果然,片刻后,魏怀仁轻笑一声,蔼声道:“既然是形势所迫,便也没有办法,不知高小友如今伤势如何了?”
风然然道:“劳魏掌门挂心,我二师兄虽伤得重,但好在赶回派中及时,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修养一段时日约摸便能痊愈。”
“那就好。”魏怀仁一脸和蔼大度的模样,“在魏某看来,排在第一位的当是小辈们的安全,其次才是如流云鲸这般的外物,既然两位小友都安然无恙,还将流云鲸带了回来,此誓约自然算是达成。”
与口蜜腹剑的魏怀仁不同,一旁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紫阳真人倒显得真实多了。
他怒瞪着风然然,张口便要说话。
风然然颇感兴趣地看向他,等着听他口中能吐出什么话来。
可惜他刚说了一个“你”字,便被魏怀仁打断了去。
魏怀仁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笑道:“紫阳,如今两位小辈无碍,你心中定然也是如释重负吧。”
紫阳真人顿了顿,咬牙道:“正是。”
好戏还没开场就落了幕,风然然失望地撇了撇嘴,旋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敬佩道:“魏掌门与紫阳真人如此宽大为怀,着实令晚辈钦佩。”
魏怀仁浑浊的眼睛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哪里的话,该说佩服的,是魏某才对。扶摇派年轻一辈真是人才辈出,仅高小友与风小友两人,便能除掉流云鲸这等赫赫有名的灵兽。”
他侧目看向立于旁侧的魏贤,悠悠问道:“贤儿,你可钦佩?”
魏贤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但仍然老老实实答道:“孩儿自然钦佩。”
魏怀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颔首道:“即是这样,贤儿便跑一趟腿,将这位令你钦佩的风小友,送回房间去吧。”
魏贤应了声“是”,抬步跨出结界,朝风然然走来,“风道友且随我来。”
风然然跟在他身后,走出很远,还能敏锐地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钉在她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她此时已经死上好几次了。
安排给风然然等人住的院子离大殿算不上远,只需穿过一旁的几间偏殿,再顺着长廊径直行上约摸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魏贤一路行过大殿砸落的碎屑,领着风然然拐过弯,朝临近偏殿的长廊走去。
刚行了几米远,他便瞧见不远处有两名弟子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是晕了过去。
他面色一凛,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待走到近旁,才瞧见那两名晕倒的弟子鼻子处还缠着布条。
那布条恰好将鼻孔堵住,却又不至于令他们无法呼吸,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将吸入鼻腔的空气过滤了一层。
魏贤皱着眉头查看两人情形,可他们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风然然也跟了上来,蹲在他旁边,叹道:“看来这布条效果不够,他们还是吸进去了一点雾气。”
魏贤一怔,立刻想起方才流云鲸被放出储物囊时,突然冒出的那一阵雾气,连忙问道:“莫非那雾有毒?”
“倒也不是有毒。”风然然想了想,“只是会让人沉睡。”
这两名弟子定是偶然被雾气连累了的,何其无辜。
魏贤紧张道:“风道友可知,有何办法能让他们醒过来?”
风然然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魏贤道友不必如此担心,雾气一出我便给他们缠了布条丢了出来,想必没吸进去多少。况且流云鲸已死,最后这点雾气效力自然大不如前,他们约摸昏睡几个时辰便能醒过来了。”
她指了指坚硬冰凉的地面,“睡在这怕是要着凉,魏贤道友还是先找人把他们送回房去吧。”
她说完话,魏贤却一动不动,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两名弟子。
直到风然然抬手他眼前晃了晃,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不怪魏贤一时呆住,方才大殿倒塌尘土满地,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头血淋淋的流云鲸身上,彻底忘记了殿门口还有两名守门弟子。
更是完全没想到,风然然在那样短的时间内,既躲开了砸落的碎石,还能抽空将两名守门弟子救下。
魏贤发自内心道:“风道友襟怀坦荡,令人敬佩。”
“这点小事,不过顺手而为罢了。”风然然被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怎担得上魏贤道友如此称赞。”
魏贤沉默片刻,突然憋出一句:“若八大世家间少些猜忌,多多尝试着理解对方,情况是不是会好些呢…”
风然然不是不明白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