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过院子往里走。杜渐问小俊:“今天你爸和你妈吵架了?”
“他不是我爸!我只有妈,没有爸。”小俊满脸的忧愤,看来他爸亏欠他太多了。
来到里屋。见一少妇立在楼梯旁,眼圈红红的,精神萎靡不振,身上的旗袍应该是刚换上去的,看着有没熨平的皱褶。想来,定是方才和丈夫吵架把衣服弄脏了才换上的原因。
“不好意思,杜少爷,下午的事让你见笑了。”她边说边用手帕擦着鼻子。显得很不好意思。见状,即是个本份人。
“没什么,房东太太找我有事儿?”杜渐应道。
“也没什么事儿,我是想和你说,情况你也都看见了,那死鬼就这德性。要是你觉得住着不合适,我决不会强人所难。我理解,谁不想有个安静的环境。你妈妈是个爽快人……还没等她接着往下说,杜渐忙解释:“她是我姑姑。”
“哦,真是令人羡慕,一个姑姑就对你那么好。她是一礼拜前来的,我们谈好了,当时就定下了,她气质优雅,好有风度。我跟她还很合得来。不料,前两天我家那个没良心的“死鬼”突然回来了。然后,缠着我要钱,我不能给啊,给了他去花天酒地,我和儿子还怎么生活?可是……这个没良心的竟然翻箱倒柜把你姑姑和前院江婶交的房租给撸了去。幸好皮夹在我身上,不然我和儿子就得喝西北风了,为此,惊扰到了你,十分抱歉!你要是考虑不住的话,我可以把租金攒齐了再还给你。但如果现在就让我退给你,我可就……”她显得很尴尬。
“哦,房东太太,你多虑了。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认识的人,还不至于翻脸不认人么,既然住下了,就没打算走,以后再说吧。”杜渐的话,令她放心了。杜渐从她一系列的行为举止中推测到房东太太定出生在有讲究的人家,还特别顾全颜面。是个实实在在的斯文人。故作出了以上决定,为的是不使其难堪。
“哎,真是太谢谢您了。杜少爷,你刚才说,我们之前认识。起先还一时糊涂,然后再看到这位小姐,才又想起上次船上的事,难怪你俩站一起,我怎么觉得好面熟呢?上次是小俊不懂事,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房东太太,是小骏把我俩先认出来了。哈哈……您这儿子机灵着呢。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哦,别误会,我说的打,是打交道的打。”杜渐解释说。
“小俊,你还喜欢面人吗?”群芳摸着小俊的头问。
“喜欢,除了孙悟空,我还喜欢挺着个大肚子,垂着大耳朵的猪八戒。”小俊天真的语调把他们几个逗笑了。
“好,以后姐姐来,给你带猪八戒好吗?”
“好!妈妈,以后我就有猪八戒了,谢谢姐姐!”小俊跳着说。
“那房东太太,咱说好了,不许变!”
“嗯,谢谢杜少爷。”房东太太又擦起了眼角。
“群芳,我们走,再见了小俊,”杜渐群芳向房东太太挥了挥手向大门外走去。随后说好了下礼拜天还是过来吃饭后,杜渐把群芳送上了黄包车就回到了庆春街五十八号。
自从每逢礼拜天在庆春街租屋吃饭后,群芳的身体明显有了改观,脸色都红润了,有时他俩自己学着做菜,不用姑姑每个礼拜都过来。群芳说心里过意不去。
秋天过去后,转眼就立冬了。寒假即将来临。对于群芳,杜渐来说,放假即意味着分离,然而,未等他们做好准备,突如其来的意外,已经发生。
一天课后,群芳正和李君喜鹊她们几个往宿舍走去,门房关伯伯递给她一份“加急”电报,她为之一怔,担心害怕之事猛的窜到喉咙口,惊恐之下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电报——
“母病危,速归”这几个字如桎梏一般禁锢了她的心,电报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瞬间象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整个身子就象被凝固了的冰雕一样动弹不得,只有流动着的眼泪,带着她的体温热呼呼地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了?群芳,群芳你怎么了?”喜鹊使劲摇晃着群芳的身体不住地问?
“群芳的妈妈……病了,恐怕……”李君手里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电报。李君,喜鹊可着劲儿地安慰着她,但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爸是不会让她在上学期间回去的,这一回,指不定就是和母亲的诀别。
“
待心情平复后,群芳交给李君一张纸条,说若杜渐来找她,务必交给他,然后请了假速速回宁波。
叫了辆黄包车到了码头,飘飘忽忽赶往售票处,她泪眼迷蒙,脚底象踩着棉花般的松软,身子如丢了魂似的飘荡着,心里不住地念叨……娘,你一定要等我,等我……等我……
哎,怎跨不开步了呢?恍惚中睁大眼睛才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男孩一手拽住了她的裤腿,一手拿了只破碗,两眼可伶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我饿,给一点吧。”她本伤悲的心此时碎了一地,这孩子,比我还可怜,我就快失去妈妈了,而他也许连个家都没有,甚至饭都吃不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是脑子还是迷迷糊糊地不知要干些什么好?
“嘭”猛地撞击声!群芳突然惊醒,心想她撞上什么人了。确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