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蹊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叶梓愣了愣,哼笑一声,“呵,陶成蹊,是你...是你说我们就到这的,怎么现在你反倒委屈起来了?”
“对不起...”陶成蹊闷闷的说出这几个字,好像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叶梓听着他异常沙哑的声音,脸色缓了缓,“好了,我去前面开车,你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说着就推开门下去,身后的陶成蹊也踉跄着下车,“我也要坐前面。”
叶梓不想再跟病人讲道理,反正他也不会听,只好把陶成蹊拖着,帮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股脑儿将人塞了进去。
叶梓踩着油门调转车头,开着车往榆市的市中心区。虽然村子旁边就有卫生室,但是陶成蹊现在这幅样子,叶梓不敢耽搁,反正开车也方便,就直奔市里了。
窗外平坦的田野逐渐被高楼代替,半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到了市中心。叶梓跟着导航将车开到了榆市中心医院。
挂号、排队,医生帮陶成蹊量了体温,“39.5度,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叶梓还在想到底是今天刚村口的湖里把外公救上来的时候发烧的,还是在家里睡了一觉之后,旁边的陶成蹊用自己沙哑的嗓子回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开始发烧,今天下午才来的医院?”医生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吃过退烧药没?”
陶成蹊无力的摇了摇头。
“行了,先去抽个血,化验一下,然后我再看给你用什么药。”
尖锐的采血器刺进陶成蹊的指尖,站在一边的叶梓跟着抖了抖,脸色也白了一分。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打针,就算是针没有扎在她身上,还是感觉到不适。
陶成蹊发现叶梓的脸色白了些,头也扭到了另一边,轻声安慰道:“没事,不疼。”采血的护士好笑的看着俩人,“扎针的反倒安慰起没扎针的人来了。”
叶梓被笑的有些羞恼,却也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等到陶成蹊拿着酒精棉球离开采血室的时候,还是跟了上去。
陶成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稍稍咧了咧干裂的唇角,“真不疼。”
两个人坐在离采血室不远处的长椅上,等着检查结果。
陶成蹊低着头不吭声,看着指尖渗出的一点红。这么轻轻的刺了一下,在他看来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都能让叶梓吓的后退两步,连脸色都变了变,那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她...是不是更疼?
陶成蹊突然感觉到自己心脏渗出的密密麻麻的疼,像是数不清的采血器同时扎在上面,又一根一根的拔掉,然后慢慢渗出一点一点的血。
叶梓听到陶成蹊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很疼?”
她没有反应过来,睁着眼睛莫名的看着陶成蹊。
“你这么怕疼的人,连针扎在我—一个让你讨厌甚至是恨的人手上,你都害怕,所以那时候,我跟你说...说我们就到这,你肯定也很疼,比用很多根针扎,还要疼...”
叶梓愣了愣,眼圈忽然就红了,她扭到另一边,大口的向外吐气,用力的将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逼回去。她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各自都沉默着。
叶梓坐在陶成蹊旁边,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就发烧了?”
陶成蹊随意的点点头,“可能最近店里忙,没有休息好,抵抗力变差了。”
“是吗?不是因为你起早贪黑的站在赵钰家外面的马路上,把自己冻坏的吗?”叶梓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些,“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吃药?”
陶成蹊很认真的看着她,“因为那些药都有安眠成分,吃了,会困的。”
“困你就睡啊。”
“我不想再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我等不了了,我想见你... ”
叶梓的眼睛还有点红红的,她静静的盯着陶成蹊,半晌,轻笑一声,“见我?见过我之后呢?”
“之后我...”
“之后跟我说两句道歉的话,说句对不起,然后我就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狗,你只要对我勾勾手指,我就会再次跟在你身边了是吗?陶成蹊,”叶梓笑着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真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啊,只要你想要,随时就能有?”
按着手指的酒精棉球轻轻的掉了,轻飘飘的砸在地板上,可陶成蹊却像是被巨石砸到一样,突然间头晕目眩。
采血室里传来陶成蹊的名字,他的采血报告已经出来了,叶梓答应一声,然后起身去拿了采血报告。
医生看了看检验结果,“你这拖的时间太长了,各项数据都不是太好,还是输液吧。”
叶梓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病人家属,对着医生点点头,“嗯,行,输液可以”。
陶成蹊被护士带到大厅另一边的输液室,细长的针头被扎进青紫色的血管,护士将注满药水的吊瓶挂号,跟旁边作为病人家属的叶梓交代了一句,“看着点药瓶,快完了叫我。”然后就又出去忙了。
冰凉的药水顺着他的血管,慢慢进入他的身体,陶成蹊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突然凉透了,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