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该来的总会来,凡事因果躲不开。
江心苒和崔巍也没想到,乞巧节刚过没两天,她之前签到的的那些粮食和药品,便大有用处了。
初九这日,阴云转小雨,天气转凉,不少百姓都换掉了没穿多久的棉麻制作的薄夏衣,换上了稍微厚点儿的秋装。
而塔漠县东边走路过来的一大队人们,却穿着薄衫,在初秋的小雨中,稍微有点打冷颤,再加上队伍里一半的人都是伤者,被家人掺扶着艰难行路,所以看起来十分凄苦。
这些人都是从崇州那边过来的,这几年的崇州可以说是多灾多难,之前的大旱这才好容易缓过来,今年地里刚种上庄稼,却又遇上大雨连绵数月,导致渌河决堤,一下子淹没了河堤周围的几千亩田地,二十几个村庄。cascoo.net
好在发水的时候是大白天,有地里干活的人提前看到了,大声吆喝之下大家都赶紧跑出来家里往村里的高地去了,所以村民们的伤亡并不严重,但是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当,却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们好容易熬过来了三年旱灾,却又迎来了水灾,这老天爷是不给他们活路啊!于是从普通村民再次转变为灾民的二十几个村庄里的百姓,又踏上了去往县城寻求帮助的路程。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连县城的大门都没进去,甚至也没有施粥救助,只是出来了许多官差,随便给他们这三千多人的庞大队伍,只发了七十多袋粗的不能再粗的带麦皮麸子的黑面,并且为了怕他们上来哄抢,让他们按村子过来领取后,又盯着让各村的村正公平的分给了每家每户,随后就勒令他们快速离去,到别的地方去讨生活,说县城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可他们二十二个村子的人,除去那些在洪水中丧生的人家,也还有七百多户人家,这七十多袋粗面,可以说是平均十户人家就得分一袋,而差不多每家每户只能分到不足一斗的粗面。
而这不足一斗的粗粮,就
。是他们参杂了很多野菜,全部蒸成窝窝头,也最多能蒸二百个窝窝头,他们这些人家,最少的也得四五个人,就是再省着吃,二百个窝窝头,也撑不了一个月。
现在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讨生活,能去哪里呢,县城不管,往府城去?如果府城还不管呢?再往州城去?
可是如果州城也不管呢?他们这一路下来,肯定会把粮食斗吃完了,还有每个村里都多多少少都有些伤患,都是一个村甚至同姓同族,沾亲带故的还能不管?
就在灾民们仿徨之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调高八度的声音:“不如咱们去塔漠县吧,据说那里的知县大老爷仁善得狠,肯定会叫咱们进城里,妥善安排的。”
“是啊,反正咱们一路艰辛去了府城和州城也不一定会被接纳,不如直接去个好地方。”另外一道很高的声音也附和到。
“我听说之前也是,咱们崇州城旱灾那两年,不少灾民都去了砼州城,最后又都被安排在了塔漠县,现在过得老好了呢!”又有人用同样大的声音说到。
所有灾民都沉浸在家园被毁,县里不接纳,即将要过上无处可去,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样的惶惶不安的情绪中,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领头高声说话的那几个人,情绪并不低落,甚至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兴奋。
人都是这样,往往在被不安害怕的情绪主导后,就很容易把突然出现的人或事当作依靠,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些灾民们便是,很容易就被鼓动着,暂时忘记悲伤,提起精神去县城外附近的林子里采集各种野菜野果子,然后又拾柴回来埋火蒸窝窝头了。
各家各户虽然家被毁了,但是后来水落后,多多少少还是抢救回来一些家当,比如吃饭的家什,还晾干了还能用的衣服和铺盖等,至于牲畜和粮食,那几乎没留下,一个被水卷着下落不明了,一个是被泥泞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三千多人的灾民队伍
。,好好吃了顿饱饭后,就收拾一番,恋恋不舍得最后望了一眼这个虽然抛弃了他们,但却是养育他们的故乡,然后便开始赶路了。
一路向北,朝着砼州城,长兴府的塔漠县里出发了。
好在他们这里,是与砼州城的东边紧紧挨着,他们不走北边的正道,从东南方向绕着过去,算是抄近路绕过去了,紧紧赶路,一个多月的话,是可以到的。
于是他们从天气炎热的六月初,走到了快七月中旬,终于赶到了塔漠县的附近。
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绵绵细雨,凉飕飕的风一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三千多灾民们,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赶路,早已经是没有什么吃食了,他们连着饿了四五天了,路上全靠野菜和野果充饥,压根顶不了多少用,再加上不少人伤口恶化,此时又有些饥寒交迫的意思,所以情绪很不稳定,甚至不少人都有些崩溃了。
好容易到了塔漠县的界限之处,却被人阻拦着不让进去,他们别说县城大门了,就是连界限之处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也不让他们进去么?难不成他们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人群中突然再次响起来几个声音,都是抱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