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兵,以卫连长和我的名义,告诉指挥部诸位长官,内容如下:
我3号高地现余能战之兵112人,重伤员53人,但全体官兵决心以死效国,但有一人在,决不让高地有一敌寇踏足。
另外,请指挥部帮我部联系炮兵连,请他们务必在我部打出红色信号弹的时候,对我山顶阵地进行炮火支援。不,更确切说是炮火覆盖。
请指挥部诸位长官务必答应我部唯一之请求!”
七百米之外。
澹台明月难掩哽咽。
拿着电话筒的唐刀则是眼睛湿润了,久久未放下手中的电话。
3号高地上的两个川军连绝不是他在这个时代所遇见的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无论是孤守四行的400步兵营,还是松江仓城他所率的千余之军,又或是他重组的43军独立营,于战斗力方面都强他们甚多。
换成是那几支军队,靖安军和日军再如何狂轰乱炸再如何汹涌如潮,守住一个白天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们,却是唐刀在这个时代所遇到的意志最顽强的军人之一,或许只有在孤丘阵地上仅存一人的那支步兵可以相比拟。
因为,他们同样做好了全军战死的准备。
他们最后的请求,仅仅是在最危急的时刻,让炮兵连对山顶阵地进行炮击。
而山顶,应该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
那几乎不是请求支援,而是像未来共和国的一部电影里的那位真实存在的英雄那样,对着步话机话筒怒吼:“向我开炮, 向我开炮!”
唐刀罕见的沉默。
就算坚定如他, 也有些迟疑了。
望着远方被笼罩在火光中的高地,面色似铁。
没人愿意屠戮自己的战友, 可当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唐刀这个指挥官就必须得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哪怕他知道,就算没人谴责他, 他也将活在阴影中。
选择自己死, 很难,但选择亲手将兄弟送进鬼门关,更难。
负责留守指挥部的郭守志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唐刀。
他听到了电话中3号高地通信兵转述于3号高地目前第一指挥官蔡勇冠的请求。
蔡勇冠很勇敢,但他也很残忍。
他将这个残忍的抉择交给了自己的指挥官。
若是唐刀亲自下令开炮, 将这两个川军步兵连的弟兄们送上天, 或许他这一生,都将活在亲手屠戮战友的阴影中。
这个在对敌冷酷无情杀戮的年轻指挥官,能将自己的无情放置于自己同袍之身吗?
无疑,这是比面对自己生死还要更难的抉择。
“营长,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由我来下令吧!战后,我会辞去副营长职务!”郭守志低着头思索良久, 终于抬起头很认真的说道。
成为将军, 是郭守志最大的梦想,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郭守志开始觉得, 这世上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 守护战友袍泽。
唐刀这位比他年轻近十岁的指挥官, 就是他的袍泽。他这个老大哥和属下,想保护他,不想让他活在那种可以将人折磨疯的阴影里。
这种罪, 让他来担吧!
“老郭, 谢谢你的好意!”唐刀轻轻放下手中的电话筒, 摇摇头拒绝了。
身体微侧, 重新将目光投向硝烟阵阵的远山。
目光冷冽如刀!
“人说,青山处处埋忠骨,这里的风水就挺好,我看挺适合做我们这些卫国战士的墓穴, 又有这么多小鬼子给我们做陪葬,你说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长官......”这尚是郭守志第一次听到唐刀生出死志的对话,心下不由猛然一急。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他觉得唐刀不应该也不能死在这里,给唐刀足够时间,唐刀或许能有机会干掉更多的日本人。
“老郭,你听我说,不是弟兄们和唐刀想死,而是日本人不想给我们活路,这一路上, 我们一直在退,他们一直在步步紧逼, 我们退的越远,他们就逼的越近。”唐刀的眼睛微微发亮。
“我记得我给你们说过,中日战争绝不会一蹴而就, 要想胜利,就必须以空间换时间,可那是整个战争的胜利, 并不是我等小人物们所能决定的。
我们这样只配被记录入伤亡数字的小人物,唯一能决定的,只能是我们所在的战场。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在这儿,让日本人好好看看,我们若是不退,他们能怎样?
他想消耗战是吗?他想要我高地上数百川军弟兄的命是吗?那来拿吧!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得付出足够代价。我独立营和川军上上下下有2000多条命,他们不拿出一万条命来换,可是不成的。”
唐刀的话就像凛冽的寒风,冰冷如刀。
“传我的命令,我需要400敢死队,若我军炮轰3号高地山顶阵地,敢死队则以步兵排为单位向3号高地跑步前进,告诉他们,此次,我唐刀将亲任敢死队队长,绝不会让3号高地我300川军弟兄的白白流尽,他们用生命守护的阵地,我们这些人替他们守,直到这里所有人死去。”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