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面色苦涩,张了张口,却也无言辩驳。
“同为川人,我也给你们说实话,我督战队全军抵达此处不过为其中一部,合计不过300余人,若你们一意孤行,大可以全军突击,格杀我等全军之后退向山中,你们之中少说也有五分之一能逃脱日寇追杀留得性命!”唐刀声音再度拔高。
“但从此,你们终身不得返乡,你们的妻儿老小就得顶着逃兵家属的罪名生活!”
“长官,我们还有别的路选吗?”少尉抬起头。
“当然,想洗脱懦夫逃兵之名,那就跟我一起,重回战场。如今首恶已诛,只要余者能和我唐刀一起奋勇杀敌,今天一事,将既往不咎!”唐刀将手指向前方不断腾起黑烟的战场。
“长官,此言当真?”一个陆军少校拨开人群,从队列里走了出来。
“我以督战官的名义保证。”唐刀跳下石头,很认真的回答道。“就算你们那位被军法处置的团长,我也可以向上报一个阵亡的名头,今天你们团所有行为,就当从未发生过。
而且,我可以向你们饶师长请求,将你部暂时划归我亲自指挥,我想,他会答应我的。”
唐刀此言一出,已然是此地最高军衔的川军少校眼睛一亮,还拿着枪的川军步兵,再无一人用枪口对准唐刀和那边以冲锋枪对准他们的虎视眈眈的警卫排士兵们。
“长官不愧是长官,弟兄们,关掉保险,不用和那帮胆小鬼们对仗了。”李九斤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放下心来。
“连长,他们狗日的要是耍诈可咋整?”有名士兵不由好奇问道。
“你以为他们都是蠢货呢!长官先前说的很清楚,他们若是一意孤行铁了心的当逃兵,咱们这一关就算他们能过去,这辈子逃兵的罪名都洗刷不清,老家的爹娘还要遭受牵连,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再说了,长官甚至连那个死鬼团长都不追究了,你说他们还反抗个什么劲儿?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去和日本人拼一场,留个英雄的名头还好一些。
而且吧!长官最妙的一招是,把他们划归到他的麾下,这帮逃兵们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们那位中将师长和少将旅长有多恨他们这群逃兵,继续在他们指挥下作战,他们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炮灰,现在,这个顾虑可就没了。”李九斤笑道。“你说咱们长官这个光靠一张嘴就能把上千号人说服的本领,牛逼不牛逼!”
“那刚刚长官所说的,他们要是就那么铁头,我们是不是会开枪?”士兵继续保持足够的好奇心。
因为,这里跟随唐刀时间最长的,非眼前这个拥有十来年军龄的老兵莫属。
“你说呢?”李九斤一脸似笑非笑。“你以为长官跳上那个石头就是为了站得高一点,让那帮胆小鬼们听得更清楚一点?那块石头,足以当长官的临时掩体。没看夏大雨和二丫两个机灵鬼趁机都在四处瞅?你以为那是寻宝呢!那是在找最近的沟沟坎坎,只要能躲过第一波子弹就成!”
“幸好,那帮胆小鬼没那个胆!”士兵一脸庆幸。
他倒不是庆幸自己长官和两个机灵通信兵有极大可能逃过‘逃兵’们第一波攻击,而是,庆幸终于不用将子弹射向自己同胞。
刚刚连长李九斤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只要他们敢和他们那个死鬼团长一条心,那这条公路上,就是血肉横飞。独立营对日本人狠,对叛徒逃兵一样不会手软。
只是,就算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当逃兵,将他们击杀的士兵们心里也必然不是滋味儿。
那也不过是一帮苟且偷生的可怜人罢了。
但,战场,没有怜悯。
“长官,我一营愿意!”川军少校首先做出决定。“只要还是老子刘登奎的弟兄,去那边两个小兄弟站好!”
一众大约三四百人的士兵,包括先站出来的上尉和少尉,全部跑向夏大雨两人处。
“长官,我二营也愿意!”
“三营也愿意!”
另外两个步兵营长一看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表态。
“好!那你们以前的番号暂时取消,全团改称145师雪耻团,分别为雪耻团一营,雪耻团二营,雪耻团三营,什么时候你们的战功足以抵消你们今天的耻辱行为,什么时候你们就重新拥有先前之番号。”唐刀点点头,径直宣布改编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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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里外,界牌村!
“刘汝斋该杀!”一名国字脸、浓眉入鬓的军人狠狠将钢盔摔在由木头搭建的临时指挥部木桌上。
半个小时前,位于两公里外右翼阵地上的刘汝斋团失去联络,想着是因为电话线被炸断的缘故,做为师长的他立刻派出通讯兵去通知麾下,日军炮火停歇之后就会进攻,他需要刘汝斋部死守右翼阵地,不得后退一步,以便他左翼投入足够步兵兵力对打头阵的伪满洲靖安军进行反攻,他有信心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以缓轻中路防御阵地的压力。
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他算到了日寇下一轮攻击重点,算到了日军进攻时间点,甚至算到了日军只会出动靖安军,却独独没算到自己的右翼阵地出了问题。
通讯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