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冰冷的秋风还在吹拂着日本陆军少将阁下已经湿润的脸庞,提醒着人世的冰冷,牛岛满或许认为自己还停留在噩梦中。
不是噩梦,为毛会变成这样?
三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意气风发的想着怎样消灭掉那股已经穷途末路的中国之军,还想着怎么把那个令他切齿痛恨的中国指挥官的头盖骨做成纪念品挂在自己的军帐中,还想着自己荣升中将师团长,挥师南进建立不朽功业。
但现在却不过只是过了区区三小时,那些野望都随风飘逝不说,自己麾下的数千大军怎么都快烟消云散了呢?
幻想和现实差距如此巨大,导致这位一直自视甚高的日本陆军少将在秋风里呆立了超过十分钟。
直到肆虐旷野的炮火还在不要钱的延伸,牛岛满这才忧郁的拨转马头,和他的护卫中队向更远的旷野遁去。
旷野中响彻着集合的长警报,只是,能跑过来和悲怆的日本陆军少将集合的日军数量稀少至远超他的想象。
倒不是说都被这连续数轮炮火干掉了,而是绝大部分日军都属于慌不择路,先躲开有可能会掉到脑门上的炮弹再说。
除了第6重炮旅团方向,另外三个方向都有第36步兵旅团的小股部队,跑得最远的一部,甚至跑到了第十八师团的防区。
如果不是第十八师团的哨兵再三用日语确认,甚至连对方麻麻叫啥名字都要问好几遍,负责驻守该地区的一个步兵小队绝对会召集己方主力把那一拨足有一百多人的‘土黄色’当成中国人的渗透部队给灭了。
否则,谁能相信这拨自称是第6师团第36步兵旅团的家伙,帝国步兵什么时候如此狼狈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面对探照灯下同样的屎黄色,主动丢下枪械的‘地表最强师团’的步兵们毫无最强师团的傲气。他们的傲气都被中国军人的子弹和炮火湮灭在那片不大的阵地上,此刻的他们只想活着,哪怕是在他们平时并不怎么瞧得上眼的新建师团的翼护下。
小村明一在内的日军炮兵们恐怕也从来没如此舒爽过,唐刀下令给他们搬过来的炮弹,高达900发。
那意味着,一门炮要射150发,一次战役级别的备弹数量。
整整3个小时,第6重炮旅团阵地上的炮声,都没停歇过。
因为,传至唐刀指挥部处的炮击的坐标甚至还不止是两个警备营的阻击阵地前,还有堵在先遣团必归嘉善国防线路上的那个步兵联队。
超过2500名步兵沿着七八公里的野地,构筑了简易的野战阵地,等着先遣团一头撞进来,结果却等来了来自嘉善国防线方向两个步兵团最少三千中国步兵的攻击。
本来,根据该步兵联队的实力,别说中国两个步兵团,就是一个步兵旅,他们也有信心将其干掉,不然牛岛贞雄也不会轻易的就将一个步兵联队放置于自己本阵的六公里之外。
只是,中国人是在夜晚来临之前发起攻击,在日军奋起反击并想攻击他们之后,投入攻击的中国人竟然又缩回去,并在800米外建立野战阵地,反过来变成攻击的日军反而是有点麻爪。
没有足够的炮兵支援,他们想攻破中国军队的阵地,那必须得有付出足够代价的勇气,更何况已经是晚上,损失会更大。
等到第6重炮旅团那边传来噩耗,该部日军终于知道这群中国人的目的,不过是拖着他们罢了。
只是知道了,该步兵联队也只能干瞪眼。
面前的这三四千中国人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只要是敢抽出兵力支援,人家就敢来干你,抽少了没用,抽多了自己吃力,最终只能先顾好自己再说,第6重炮旅团那边就交由第36步兵旅团救援。
等到白天,有了火炮和轰炸机的帮助,击溃眼前这支中国军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结果是,该部日军没等到自己的炮兵不说,大晚上的就被一通重炮硬砸。
那一刻,位于阵地上的日军步兵联队上上下下绝对是懵逼的。
什么时候中国人也有如此重炮了?不都说好了,那是帝国的专利吗?
中国人是不是就要发动进攻了?
没有被中国军队痛揍过的该日军步兵联队大佐联队长的反应显然要比濑户内利慢了不少,甚至下达了全军各部不得离开阵地的军令。
殊不知他的对面,两个步兵团的中国军队在炮火来临之前的二十分钟,就已经悄悄交替着撤出阵地,而后以最快速度撒丫子跑路。
不跑能行吗?
唐刀在传给指挥部的电文里就说过:“因炮击距离超过十公里,又因方向等数据计算误差,我军无法保证炮弹落点,唯一能保证者只为炮火强度,请该区域内我军以最快速度撤离!”
一方提前开溜,一方偏偏要硬挺,双方结局可想而知。
据战后第18师团的战报,该步兵联队大佐联队长的命令导致其麾下步兵在阵地上硬挨了中方一个小时左右的炮击。
最要命的是,到了后期,打疯了的唐刀部,已经不满足于日军炮兵降兵操控的6门重炮,程铁首带着几十人,在彻底撕掉底裤的小村明一等日军的悉心‘教授’下,操控起了另外6门150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