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行、酒楼等生意人基本都集中在这条街上。
生意人的确和普通人不同,钱财对于他们的吸引力甚至比生命都还要来得重要,日本人来了,平民跑得多,但不少生意人却依旧选择了坚守。
日军虽然也有白吃白拿的现象,但咋说没有像传说中那般烧杀抢掠,人的底线就是降的如此之快,这半个多月来,甚至还有不少店铺开门做生意。
说白了,做为黎城县城最繁花的地带,南门这一片,日军阵地上自然是没中国人,但周边的民居没有被赶走的,还是有不少生意人的,一旦开炮,必定会有误伤。
如果战后,冷锋看到在自己的命令下,自己的同胞尸横片野,那对于他的打击绝对很大,那或许会成为他一生的心魔,就像他看到自己的幼弟死在自己眼前一样。
到现在,他的枕头下依旧放着幼弟用过的刺刀,少了那把刀,再深沉的夜,他也无法入睡。
所以,他才亲自来南门督战。
果然,冷锋无法抉择的时候,唐刀帮他做出了决定。
但伴随着四行团的发展和战局的变化,唐刀不可能每次都站在他背后的,已经成为营级指挥官甚至会走上更高职位的冷锋必须学会取舍之道。
正如唐刀所说的,为了民族的胜利,没有人可以不被牺牲,包括他自己。
每一场战争,赢得的不光是胜利,付出的不仅是牺牲,还有学习和成长。
士兵,成为百战精兵。指挥官,则学会敢于承担更多的责任,哪怕,是痛入骨髓的愧。
一将功成万骨枯,唐刀被迫学会冷酷残忍,他的部下也一样。
“命令,城墙区域所属官兵分批撤出城墙,留一个步兵排牵制日军火力,掩护工兵排抵近战场;城门处步兵排收到命令后退入城门洞,在军令抵达之前不得有任何冒进。
电告炮1连,动用所有82迫在我营发出信号弹后配合我营机炮连对日军一线阵地实施炮火覆盖十分。
同时,电告炮2连,因日军有堡垒,我营需要火力增援,请求他们支援速射炮四门,步兵炮四门!”
冷锋低头沉思了十数秒钟,毅然抬起头,下达命令。
三分钟后,看着一队队重新由城墙区域退到三百米外的士兵寻找着掩体躲好,冷锋看着目光冷冽的唐刀,终于忍不住道:“团座,对不起,这片区域里或许还是有不少我黎城百姓,我还是想再试试......”
“呵呵,很好,冷锋,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如果你刚刚请求炮1连动用150重迫击炮或是75山炮,那你日后能成为团级长官就顶天了,如果你一直在我唐某人的麾下的话!”刚刚还面带冷色的唐刀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上,牺牲,已经是最为常见的情况,若是见一丁点儿己方的血就深感愧疚,那还是不要喊保家卫国的口号回家奶娃娃去好了。
可若是为了战术胜利,根本不顾己方平民死活的话,那也冷血如屠夫。
就像曾经时空中的黄河花园口,没错,大堤被爆破后,汹涌的黄河水将小半个豫省变成了泽国,阻碍了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行进,郑州保住了,也迫使行军缓慢的日军不得不绕道,围绕着华中重镇江夏的会战因此获得了宝贵的时间,从战略上来说算是一次胜利。
可是,豫省民众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高达八十九万人葬身鱼腹,数以百万人沦为灾民,累累白骨绵延千里。
其损失之大,甚至超过了日寇在金陵的肆虐,这等令人齿冷的战略胜利,唐刀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苟同的。
当然,唐刀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他无论前世今生都只能成为军人,而没法成为政客的原因。
战场上,没有温情,但并不代表,就失去人性。
冷锋的选择,很好。
150重迫击炮和75山炮的精准度可比能在战场外500米就能开炮的82迫差了不少,稍有差池,就能把居民区炸成一片白地。
而他再次动用工兵排,唐刀也隐约猜到了他的下一步战法。
这一次,他可不再需要步兵攻击通道,他要用另外一种方式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
除了60米豁口,南门处高大的城墙可还有五百多米长,而白胜的工兵连所属一排这次可携带了足足800公斤炸药,那都是上次炸黄河大铁桥时剩下的。
为了保证把黄河大铁桥彻底消失在黄河上,第一战区司令部可是特批了整整4000公斤炸药,算是把老底都掏空了。
而唐刀这边既然已经用缴获的一部分武器换走了新八师工兵连,这些剩余的炸药自然都笑纳了,唐刀又不是搞慈善的,吞下肚的东西那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于是,再度上阵的工兵排,在一段正对着日军防御阵地不到二十米的完整城墙下,‘丧心病狂’的埋了400公斤炸药!
那可是400公斤炸药,当年唐刀参与四行之战,不过是在一栋楼埋了数百公斤,就把一栋楼给炸飞了。
而这段城墙,不过高4米宽3米,和钢筋混凝土制造的大楼相比,啥都不是。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算不上雄壮的20多米城墙直接被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