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季兴杰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耳边还听见一个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心中有些奇怪,自己的妻子李思微为人爽朗, 不是这般矫揉造作哭泣的女子。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在贡院门前听闻会试考中第十名的喜悦, 之后便被人举了起来,头脑发昏, 不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
“榜下捉婿”!
季兴杰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喜床上, 映入眼帘的全都是红色的东西, 便是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被谁换了一身新郎的服饰。
他惊得赶紧站起来下床, 想要赶紧找自己的衣物, 此时发现了一个年芳二八的妙龄少女穿着新娘的服饰, 正跪在床前哭泣着。
季兴杰心中骇然,连忙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一脸惊恐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可警告你们,我可是新科贡士,你们这般绑人是犯法的, 我的家人一定会来救我的!”
张语棠闻言一愣, 没有想到季兴杰第一眼看到她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竟然露出如此害怕的表情, 她难道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她赶紧唱念做打俱全地向季兴杰哭诉了一番她的家世,她的无奈, 她父兄说季兴杰是个好人让她嫁了, 可是现在拜堂都已经拜了, 却有时家夫人来告知他们说季兴杰早有妻子,她希望季兴杰能够答应娶她做平妻,留她一条生路。
她哭诉的时候非常有水平,梨花带雨的,端是训练良久的,哭得很好看,绝不是那种伤心欲绝般涕泪横流,看得扎眼那种。她有自信自己的身世、容貌、才学一亮出来,只不过是求个平妻而已,季兴杰是不可能不答应的。
可是季兴杰却皱眉不相信这个“张家小姐”的话。
季兴杰问道:“这位姑娘,事关清誉,你可不要骗我!我一直被你们弄得昏迷,如何能与你拜得了堂?再说了,我们大景朝律例之中并未有什么‘平妻’的说法,那不过是商户人家糊弄人的做法罢了,一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
我季兴杰已经有妻子,现在也无纳妾的打算,告辞!”
说完之后他提脚便走,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里与张语棠浪费时间。他心中暗自后悔,当初小堂弟为了他恐怕是偷偷起了一卦,知晓他今年在京城会与一个女子有孽缘,所以他才带着妻子儿子一同赴京想要避祸。
后来老丈人、丈母娘也来了,全家开心地买了宅子置了铺面,他也很小心地不在京城里乱逛,生怕与某个女子有了什么牵扯,摆脱不掉那一场“孽缘”,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有逃脱被人“榜下捉婿”的命运,真是晦气。
他当时不该托大,就该听小堂弟的话留在李家听成绩的,不该跑到贡院门口去看成绩的,再怎么心急也不在乎那一会儿,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季兴杰这般说走就走的风格有些吓到了张语棠,她心中一惊,只觉得季兴杰不知道怎么地竟然与二哥说的不一样,与她之前想的也不一样,赶紧扑过去想要抱住季兴杰的腿不让她走。
季兴杰怎么都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在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如何会被张语棠这般娇小的女子拦下,他赶紧一把将她推开之后开门往外狂奔,可是才刚出门就被好些家丁拉住了,动弹不得。
季兴杰气极,大声在那里叫骂着,现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顾及什么贡士的身份,只觉得这些限制他自由的人十分可恶,将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都大声骂了出来,让张语棠和张家家丁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想到读书人也有这一面!
张语棠走过去轻轻拉住季兴杰的袖子,哭诉着质问到:“季郎,现在我们二人婚礼也办了,堂也摆了,天地也敬了,喜服也穿了,若是你不愿意让我做平妻,那就是逼我去死啊!你可忍心看到我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子失了性命么?”
张语棠当然知道他们二人还未拜堂,可是之前季兴杰昏迷不知世事,还不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季兴杰却不上当,之前听季兴邦说了那么多“榜下捉婿”的事情,说了那么多大景朝的律法,他在京城茶馆、酒馆之中也打听过京城这边的风俗。
像张氏女这般跟他没有真正洞房的女子,再说一门亲出嫁很容易,或者说嫁去外地就行了,外地人谁知道这些猫腻?再不济这些大户人家之中还有家庙呢,养着一些犯了错或者伤了名声的自家女眷,绝对可以衣食无愁的过一生。
季兴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他以为张氏女年纪小被人骗了,对她倒是不至于咒骂得有多狠。
张语棠闻言脸都绿了,季兴杰说的这些她难道不知道么?她就是想要嫁得好才相中了季兴杰,为的都是以后。若是随意嫁了外地人,或者是进了家庙做姑子她日后能过得好么?
这个季兴杰是什么铁石心肠?
张语棠现在有些慌乱了,她甚至在季兴杰面前说她不求平妻,只求做季兴杰的妾氏,让季兴杰一定不要逃婚,毁了她的清誉,让她日后难以做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季兴杰此时才明白这个张氏女不是什么被骗了,竟然连自请做妾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