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没有意义的事。父亲活在自我感动的完美里,其实你一点都不完美。”
叶书林忙说:“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跟爹爹说话?”
书颖看向叶书林,冷静地说:“我说的是事实。父亲这么做能挽回母亲吗?郡主好好来请,他不回去,可等到祖母她们出面,父亲还是会回去的。
那么,父亲除了为自己好博个孝子的名声之外,对母亲和我们有什么好处?这只会让安阳郡主更加恨我们。哪天郡主找人毁了母亲的墓冢,又让人害死哥哥,我又有什么好下场?
哥哥是叶家长子,再过几年郡主能不为叶玉堂考虑世子之位?大哥若是死了、残了,爵位就无可争议地落在叶玉堂身上了。我就问父亲一句,你口口声声爱母亲、爱我们,你到底给过母亲什么,又给过我们什么?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塑造自己的道德名声,反正结果都是去侍候郡主,祖母来叫过你,你就高贵贞洁了?十年了,母亲都死了,父亲还要继续你这种自私行为吗?”
叶世钊不禁被问住了,他心中万千的委屈却驳不了女儿一句话。
叶书颖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只爱惜自己的虚名声、空面子,而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去承担痛苦,为所爱之人博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你真的爱母亲、爱我们,你就不该做出一副心里只有母亲的样子。你若爱母亲,你敢负尽天下人也不负她是人间至情至爱,肯自己担着所有污名和委屈不露一丝也要给她实质好处、护她健康长寿是真心小爱。
而你这种已经为了家族性命放弃过她还自我陶醉地装模作样让自己名声好听,母亲没有得到丝毫利益和幸福还枉自英年早逝,你这是什么鬼的真爱?我长大后有哪个男人像你对母亲一样对我,我怎么可能再看他一眼?他配吗?
你真的恨郡主,你何不先对郡主使美男计,郡主不会防备你。如果你很有能力,又实在放不下对太后、长公主、郡主的仇恨,你能不能争取一切机会往上爬?你有了权力,你就可以复仇雪耻!
你现在的做法只会把我们全害死,二十年后你老了,色衰爱弛,郡主厌了你,你终于得到解脱。只不过你一辈子盖棺定论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玩意儿,被安阳郡主玩了三十年,色衰被弃,如此而已。”
叶世钊不禁后退一步,俊美的脸却一片惨白,肩膀都颤抖起来。
书颖的字字句句不可谓不毒辣,把一个抑郁的自我悲情的男人打击得将要崩溃。叶书林已经近十二岁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其实懂得不少。
“妹妹,不得无礼!”
“我说的不对吗?”书颖昂起头,倔强地看着叶世钊,“爹爹如果真的对郡主有情,就不要非得装作无情,因为那对我、哥哥和母亲都毫无意义!如果你对郡主有感情,我们不会逼你杀了郡主复仇。
天下负心薄幸的男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没有那么丢人。坦坦荡荡作负心人,我虽会替母不值但仍敬你是敢做敢当的大丈夫。可是你既不报仇雪耻,又要装作自己对母亲深情,连我都能看出你是伪君子,何况是天下的智者?”
叶世钊不禁冷汗直冒,激动地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郡主?”
书颖反问:“十年了,就算对着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跟你生儿育女的枕边人?你觉得对她有感情是罪过,所以拼命否认,可这只是人之常情。
可你和郡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为何要母亲、哥哥和我来殉葬!我只问你,我和哥哥有没有权利对这种殉葬说不?就算你们需要殉葬品,不是应该轮到你和郡主的儿女吗?为何轮到母亲和我们?”
叶世钊的脑袋嗡嗡的,他原来对崔氏的怀念和丧偶的痛苦都被驱散,迎接他的是无限的恐惧,他只怕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书颖的话太诛心了,可是书颖想要挣脱叶世钊这种懦弱的剧本,只有这么做。而叶世钊对他们还有良心,所以她这么做之后,他至少不会主观要害他们。
叶世钊坐在榻沿,拉过一双儿女,目光虽然痛苦,却坚定地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我并不是像书颖说的那样。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并不是我爱你们母亲就可以扔下我的责任。”
书颖反问:“你既然明白你不能扔下责任,你在叶家和母亲之间也从来没有选择过母亲,那为何要母亲生前死后都担这个虚名?
你为了假造自己有情有义的名声,假造十年也造够了。这十年来,多亏你孜孜不倦地假造名声,祖母从对母亲的亏欠变成了对母亲的怨恨。在祖母的立场上看,如果没有母亲,你和郡主好好过日子,对叶家并没有坏处。
做人怎么能像你这么自私呢?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最丑陋的男人不是负心薄幸之人而是伪君子?如果你真的对我母亲矢志不渝,你就学勾践卧薪尝胆,手刃仇人。
如果不是矢志不渝就干干脆脆当你未来的靖善伯。你对母亲真有一分歉意,你就保护哥哥当上靖善伯府的世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跪在郡主面前,让哥哥堂堂正正地做‘原配嫡长子’而不是被人嘲笑的妾室贱种!”
叶世钊垂下长睫,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