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延富!”他说到这个名字时,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听到这里,云轻歌的脑子轰地一声,“富叔!他可是二叔身边的亲信。”
“正是!小的原本就纳闷,山匪求的是财,可我们当日只是去狩猎,身上也并没多少财物,他们上来就下杀手。而且,还到谷底来寻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看到云延富,小的心里就觉得不好,此事怕没那么简单,果然听到他吩咐那一帮山匪说:‘寻仔细了,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事情办成了,二爷重重有赏。’那帮人在附近找了很久才离去,所幸小的藏身之处紧贴悬崖,藤蔓密密匝匝,若不钻到里面来难以发现。等到确定他们走了,小的才敢抱着昏迷的大少爷走出山谷。”
云轻歌强压下听到父亲遇害的幕后主谋竟是二叔的震惊,问道:“贵叔,那我哥哥呢?他……还好吗?”她声音都有点颤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她从小就从下人们那里听说,哥哥同父亲一起被山匪杀害,尸体都被饿狼啃噬干净。虽然她不记得哥哥,但到底血浓于水,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痛。如今听说没死,心里便升起一种希望,又害怕希望破灭。
云延贵叹了一口气,“当时,小的背着昏迷不醒的大少爷出了谷底,也不敢回云府,想着先安置好大少爷,再偷偷回去告诉老爷。便寻到附近一个村庄,不敢贸然进村,怕有他们的人不死心,在附近村庄寻找。但大少爷一直昏迷,小的想为他去寻个郎中开点药,弄点食物来。便把大少爷藏在村外的一个废弃破庙里,小的自己摸进了村。还好并没有遇着他们的人,小的谎称是打猎迷了路,在村里讨了食物和草药,可回到破庙,却发现大少爷不见了!”说到这里,云延贵又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小姐,小的对不起大爷和大少爷,是小的没用。”
云轻歌忙虚扶一把,柔声说道:“贵叔,您快快起来,若不是您,我哥哥当时就已殒命,如今,起码还有希望。我相信哥哥定还活在这世上,等着我们去寻他。父亲若泉下有知,也绝对不会怪您的。”
一边的刘嬷嬷和沈嬷嬷也是听得又震惊又难过,赶忙劝云延贵起身。
云延贵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小的也偷偷地回过京城,打听到这事已经以大爷父子是被山匪劫杀定了案。我想找机会跟老爷说明,也想提醒大夫人提防二房,却听说大夫人因过于悲痛已病逝,而小姐养在了老爷跟前。小的寻思着,二爷既要害大爷,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没找到小的和大少爷的尸体,肯定还在私底下寻找也会有防备。若是我贸然行事,只怕还没见着老爷,小的便先没了命,只得离开了京城,假扮成一个货郎,去寻找大少爷的下落。可是,这些年来,我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曾打听到半点大少爷的消息。”说着,沈延贵颓丧地低下了头。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半晌,云轻歌开口说道:“父亲和哥哥被谋杀,我先是落水,后是中毒,这一切都与二房有关系,如此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恐怕我母亲的死,也没那么简单。”
“小姐,如今你既已看明白,老奴也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我总觉着大夫人的死有蹊跷。”沈嬷嬷上前一步。
“老奴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大夫人的性子老奴最是了解。当年,大爷和大少爷出了事,消息传回来时,大夫人一下子病倒是事实。但老奴日日在跟前宽慰着,让大夫人要看看活着的人,小姐已经失去父亲兄长,不能再失去母亲的庇护。这话,大夫人是听进去了,也开始吃东西,人也精神了一些。以老奴对大夫人的了解,她就是再悲痛,为了小姐,也定会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二夫人突然要亲自照顾大夫人,我眼见着恢复了一些生气的大夫人,日渐萎靡,一天一天地就不行了,才过了半月,便去了!”说着,沈嬷嬷已是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是阿,小姐,沈嬷嬷私底下也跟奴婢说过这事,还让我好生看好了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老奴们看着小姐跟二房的人亲如一家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时时暗地里提防着小姐的饮食、穿着不要被人动了手脚。谁能想到,还是着了他们的道……都是老奴没用。”刘嬷嬷说着也抹起了眼泪。
云轻歌听着,回想起前尘往事,自己这十几年来天真地把灭门仇人当亲人,是何其愚蠢!想着自己惨死的父亲,被一点点夺了生机、在痛苦中死去的母亲,至今生死不明的大哥,还有自己身上的毒,一颗心揪着痛,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恨意。她一字一句地说:“两位嬷嬷,别哭,你们放心,我云轻歌,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四个字,云轻歌咬得极重。
沈嬷嬷和刘嬷嬷是第一次看到云轻歌如此神色,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小姐,你的毒?”刘嬷嬷担忧地问。
云轻歌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平静地说道:“嬷嬷不用担心,许是父亲母亲在天有灵,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严大夫。有他在,我的毒没事,再泡一段日子的药浴就无大碍了。”她定了定又说:“仇人还没下地狱,我怎么可能先有事?”她的声音变得极冷。突然,她想到什么,转头向云延贵问道:“贵叔?您是怎么和李老伯相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