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看向进入驿站的霍昭汶:“看来你为了解决我,准备连侄子也一起除掉。”
昌平:“是你为图一时之快,亲手把把柄送到我手里,让我能一箭双雕。”
赵白鱼恍然大悟:“你选了太子站队。”笑眯眯地说:“怪不得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刺客。”按理来说,东宫应该坐不住才对,不过原著里本就提过昌平回京后会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过程因他有所变更,但殊途同归,结果还是一样的。
昌平的笑容淡了点,赵白鱼算无遗策的阴影太深,而他现在气定神闲,却让她总疑心他在前面挖了大坑谋害她。
赵白鱼倾身,小声说道:“看见没?”
昌平顺着他的目光撇过去一眼,只瞧见是陌生的行商在卸货……不对,驿站哪来的行商?
赵白鱼:“窄袖圆领长靴,腰系蹀躞七事,不像我们中原时兴的穿着。再说那些搬下来的箱子,刚才有一个砸了下来,掉出来一件佛衣,虽然很快收回去,不过还是看清楚了,是大夏那边时兴的阿弥陀佛接引佛衣,他们的袖口、衣摆处都有佛纹……”笑了声,他继续说道:“传闻大夏是佛之国,全民信佛,原来不作假。”
昌平皱眉,不解赵白鱼为何突然提及大夏。
不过大夏人为何出现在大景的驿站里?难道是西北大胜,大夏那边派来使入京都再商量和谈事宜?
在这紧要关头,会不会拖延赵白鱼刀斩三百官的问审?
赵白鱼:“奇怪,你不该最熟悉大夏人吗?”
昌平面露诧异:“你胡说什么?”
赵白鱼:“几年前冤枉和大夏人做生意的匡姓石商通敌叛国,我心想,当官的想冤死普通人多轻松,何必扣个通敌叛国的大帽子?要是往深处查,得制造成大案,怕不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昌平脸色一变,连连冷笑:“怎么,杀不了我,便想出个污蔑孤通大夏的罪名?没想到你赵白鱼也有被逼到违背君子道义的一天,也成了那等冤杀他人的恶官污吏。”
赵白鱼神色淡淡:“你是恶人,对付恶人,我也得变成恶人。”他换了个较为闲适的姿势,打量着昌平,“说起来,我一直奇怪有那么多冤杀普通人的借口,为什么一定要把通敌叛国的帽子扣在一个商人的头上?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做?”
昌平表情难看:“什么石商?什么通敌叛国?孤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赵白鱼说:“我告诉你一件事,霍惊堂在西北抓了大夏宰相的长子,从他口中拷问出原来这几年一直有属于大景的铜币、白银和铁矿流向大夏。之前我没太在意,毕竟大景地大物博,什么地方、什么途径流过去的,谁知道呢?没线索,很难查,直到我发现王月明和大夏国师都是二十年前殿试落榜的考生,同窗同科同榜,再加上他拿给我的账簿,记录了东南官场官商勾结的证据,也包括你的,和他这些年挣到手的银子。王月明的自贤居被查抄,搜出来的银两和账簿记录的数目相差甚远,你猜这笔钱去了哪?”
昌平皱眉:“王月明也学那大夏桑狗通敌叛国?”
盯着仿佛才意识到王月明在她眼皮底下叛国的昌平,赵白鱼笑容很淡:“你应该不是毫无所觉,何必装恍然大悟?说来,你和王月明斗过那么多回,有没有参与私通大夏的勾当?你公主府搜不出来的那笔钱是不是流向大夏?”
昌平:“放肆!我看你是真疯了!”她抬高下巴,冷睨着赵白鱼:“孤是大景的公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叛国!”
赵白鱼还是笑着,“关键不在于你有没有叛国,而在于陛下愿不愿意相信你叛国,在于天下人是相信一个草菅人命的你,还是信一个为他们斩杀贪官恶吏的我。”
昌平死死瞪着他:“你明知道我府库里的银子都去了哪儿——”
“有谁会相信?你拿出来的证据就一定是真的?如果两江大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可能陛下看在你过往的付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许就放过你了,任我怎么闹腾着要给枉死者公道也无济于事。偏偏我先斩后奏了三百官,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头百姓,都在讨论两江大案,都疑惑我为什么要把那些脑袋挂在你公主府的门口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刺激得我赵白鱼这么折辱他的生母?”
赵白鱼看着她笑,目光越过她看向回来的霍惊堂。
他看到了昌平,脸上多了焦急和担忧,好像很害怕昌平伤害他可怜脆弱的小郎君。
“你现在一身腥,没人会相信你无辜。”
“民意,民心,关键时刻,你们明明懂得它们有多重要,喜欢利用它们来达成目的,可是不需要的时候又随意地践踏。”赵白鱼长长地叹息,眯起眼睛,零星的光斑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让他身上多了一层朦胧破碎感。“我菩萨心肠,可我亲手斩了三百官,我昔日的朋友、恩师、旧部、上差和长辈们都会为我奔走,为我掀起滔天民意。”
顿了顿,他又看向霍惊堂,脸上的笑容掺杂了一点难过。
“当朝野上下争执不休,当民意沸腾,当陛下下不来台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条解决问题的通天大道,你说大家会不会都欢欢喜喜地走下来?”
会。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