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方浅归唇角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努力的想要克制住,但那上翘的嘴角,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师尊竟然只是把江逾白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对待,自己还是他最最喜爱的弟子。
一想到这里,喜意就不断的在方浅归这心间浮现。
“哼哼——”方浅归只能尴尬的咳嗽一声,用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态,他垂在双侧的手心微微冒了点虚汗,被额角的碎发掩盖着的眼眸里,是遮掩不住的璀璨光芒。
“怎么了?”林潇青诧异的转过身,双眸直视着方浅归,“身体不舒服吗?”
在林潇青看来,即使方浅归表现的再过于老沉,实际上也只不过才是一个仅仅十六岁的少年而已,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渴望长辈的认可,想要得到旁人的关注。
因此,林潇青并不吝啬于帮助方浅归实现这一个小小的愿望。
但方浅归却被林潇青突如其来的关心给吓了一大跳,他猛地一下瞪大了双眼,带着一抹不可思议,呆呆地望着林潇青,过了一瞬间,又立刻反应了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口,“没……没有,就是,就是忽然发现师尊很着急的离开,有些担心。”
“嗯,江少主他经脉已经被治好,他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修为是否被恢复了所以去后山找了一头一级的凶兽试炼一下,这其中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林潇青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赞许的目光,“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嗯嗯!”方浅归乖乖巧巧的点着头,满脸崇拜地望着林潇青,全然一副他的师尊是全世界最最厉害的样子。
林潇青信手写了一副方子给他,“拿去熬药吧。”
“是,师尊。”方浅归乖乖接过,一蹦一跳的远去。
隔着遥远的距离,林潇青似乎还能够感受到方浅归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的气息,他瞧着对方消失不见的身影,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细碎的阳光从挤挤挨挨的枝叶间洒落下来,在地上印成波光粼粼的光斑。
朝阳脉脉中,一袭青衣的青年于竹林间缓缓穿梭而去,在一座别具匠心的竹屋前停了下来。
长长的衣袂飘然而落,幽深如潭的黑眸掩映在细碎的刘海中,薄薄的唇轻轻呡着,浑身气质疏离,恍惚间不似凡间之人。
方浅归跟随在林潇青的身后,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
同一时间,竹屋内,清晨第一缕的阳光穿透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折射进一缕浅浅的光芒。
而这阳光正好低在江逾白的肩上,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身洁白的里衣衬的他满脸的青紫略微的有些狰狞。
细碎的阳光逐渐的倾泻,缓缓的触碰着他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衬下于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仿佛一小丛森林。
微微有些肿的眼皮轻微的颤了颤,刹那之间睫毛似扇子一般打开,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带着些许惊恐的眼。
不外乎江逾白愕然间从梦中惊醒,睡梦中林潇青渐行渐远的身影实在是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潇青……”
江逾白有些后怕的呢喃着,却在抬头的霎那间,看见了床头熟悉的青色沙帐,他双眼略微有些失焦,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忽然,江逾白视线环顾一周,却发现屋内静悄悄的,哪里还有那道熟悉的人影。
躺在床上的江逾白下意识的坐了起来,他赶忙掀开被子就要下榻……
“吱呀——”
却在此时,木制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阳光斜斜的落在江逾白身上,房间内阳光肆意的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江逾白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抬起头来,就已经和林潇青干净的眉眼撞在了一起。
想到梦中的场景,江逾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起了一抹慌乱的神色来,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妄图将林潇青彻底地印在眼中。
林潇青长腿迈过,不过几步就走到了江逾白的床前,扶着他躺好,林潇青微微垂眸,视线淡淡的扫过,“这是怎么了?”
“没事,”江逾白轻轻摇了摇脑袋,如此丢人的事情,他怎能就这样如实相告。
“既然没事,”林潇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示意方浅归将药碗端了过来,“那便把药喝了吧。”
刹那之间,刺鼻的苦味弥散在了江逾白的整个鼻腔。
江逾白愣愣地看着眼前林潇青端在手中漆黑如墨的药液,内心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
如果他现在说他有事……这药是不是就能不喝了?
“怕苦?”
就在江逾白犹豫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酥酥麻麻的声音钻入耳朵,让江逾白的心肝也跟着微微颤了颤。
阳光洒在林潇青的身后,使得他的发丝都粘上了浅浅的金光,圣洁的恍若天上的神仙一样。
林潇青歪着脑袋看着江逾白,唇角微微翘着,“这药都喝了这么多遍了,怎么还是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