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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有人笑道:“我出价!十万两!”
另一人道:“十一万!”
有有人争着抢道:“十五万两!十五万两!”
楚留香垂着头, 并不说话。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倒得最大的霉。
在这种满是热烈恶意的环境之中,他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跳, 都已因为心惊而跳得很快, 仿佛病态一般。
被吊起的双臂,早已开始失去知觉,好像有一万只蚂蚁自他的血管里、神经中爬过,让他的手几乎控制不稳。
而身上的那种痛苦, 其实却并没有那样的可怕, 即使是蘸了盐水的鞭子,其实也无法同玉姣所带来的那种痛苦相比的。鞭伤是皮外伤,伤得再重,也不会有那种濒死一般的感觉。
但最可怕的,是这种满是恶意的热烈环境,有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要将他残酷的虐待致死。
任何一个江湖英豪, 在这种情况之下, 都难以做到绝对的冷静, 但楚留香却是个例外。
他之所以能成为江湖之中超一流的高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他对于危险的热爱, 还有那种能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同时保持极度的冷静的能力。
此时此刻,听着这些充满恶意的竞价之声, 他竟已是全然的冷静。
那女人似乎觉得现场的气氛还不太够, 就继续一鞭子一鞭子的打他, 楚留香一声不吭地捱着, 额头之上, 也浮起了一层冷汗,但他的双手,却仍然试着解开束缚他的绳子。
回响极好的石窟之中,回荡这一种严酷而可怖的声响,那些热烈的竞拍声,简直让这种地狱一样的声响显得愈发的诡谲、愈发的令人遍体生寒。
这里就是漆黑的蝙蝠岛,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下,每个人都被隐去了姓名和身份,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作恶,不用担心被揭穿。
原随云的确是一个非常懂人心的魔鬼。
楚留香忽然想:此时此刻,若是这漆黑的石窟忽然亮起来,这些人一定会惊慌失措地遮住自己的脸,像是那种阴沟里见不得阳光的臭虫一样四处逃窜吧。
他这么想着,就莫名觉得好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身边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女人捕捉到了这笑声,冷冷道:“香帅真不亏是香帅,这种时候,竟还能笑出声来。”
楚留香仍不搭理她。
他既然已决定不痛呼、不求饶,就绝不会发生一丁点多余的声音。
他不想引来玉姣。
但他的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玉姣一定会来,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玉姣就在这寒潭的深处发怒,她会想立刻跳出来把原随云撕碎。
玉姣、玉姣,你不要来,你要冷静地去观察、去找破绽,不要轻易地陷入险境之中。
楚留香在心中默默地嘱咐道。
那女人悠然道:“我只当你是浪得虚名,如今一看,你却果然是这世上少有的男人,楚留香,我倒真是很喜欢你。”
楚留香:“…………”
楚留香已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她。
女人一笑,柔声道:“我越喜欢谁,我就越想看谁的脊背被折断是什么样,香帅啊香帅,你大可放心的好,我易之白,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的,绝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原来这女人的名字叫易之白。
这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没有过多的脂粉气,反倒很是洒脱,却不想,这样的好名字之下,却藏着这样可怕的一个女人。她的语气有多么的温柔,她的话语就有多么的可怖。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
易之白又是一鞭,打得楚留香皮开肉绽,空气之中,都弥漫着难熬的血腥味。
忽有一人,大声地道:“我出五十万两!我不仅要打楚留香,我还要把他的一只手剁下来,塞进他自己的嘴里去!”
此话一出,热烈竞价的人们忽然就噤声了。
那手持鞭子的、声音如银铃一般的易之白又笑了,她幽幽地道:“香帅啊香帅,看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恨你的人。”
楚留香不答。
易之白高声道:“五十万两一次!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没有人说话。
易之白又高声道:“五十万两两次!”
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那个出价五十万两的人,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易之白道:“那就这么敲定了,五十万两,买香帅一只手——”
“我出一百万两。”
一个女声的声音忽然冷冰冰地出现,打断了易之白的话。
这声音十分的轻、又十分的冷,骤然出现,就在石窟之内不断得回音,难以确定此女的位置。
但是楚留香浑身却已紧绷了起来。
对于旁人来说,这声音是陌生的,可他楚留香却对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在为时不长的时间之中,都是她在陪伴着楚留香,都是楚留香在陪伴着她!
玉姣!
这是玉姣的声音!
但她的声音已不是那样娇娇软软,让他听了心就柔软起来。她的声音冷冷的、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带着令人心寒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