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着人去打听,那女子姓柳,此次袁州救济灾民的正是她夫君和兄长。”
萧霁眸子微眯:“你打量本王是要听这个?”
“老臣着人去打听了,此女,是沈烟的孙女。”
一个拖字诀,心里拼命的想着后边怎么办。
这节骨眼了,能怎么办?
萧霁看他这说话用挤的,咬了咬牙,终却不过心里想要知道那人消息,捺了性子问道:“那她呢?”
这她,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谢荣之心里咯噔一下,头几乎要埋到胸口了,他后悔了,当初接了洪都府这一趟差,又被何向生关照了让他袁州走一走,当时为什么没告个病推托了。
不过谢荣之很快释然,洪都府灾情让萧霁动了念,满京城知道沈烟的也就他们谢家,知道沈烟和萧霁关系的更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去与不去,怕是都由不得他。
他闭了闭眼:“沈烟于二十年前过世了。”
有什么轰然砸在心口,像一记重锤,被砸的人毫无防备,生生挨了这一记。
萧霁整个人都抑止不住的颤,眼耳口鼻像被从内里捂住,闷、胀、无一处不痛,他死死盯着谢荣之,整个人的说话声都变得艰涩,犹不敢信:“你再说一遍?”
见萧霁这般反应,谢荣之哪里还敢说,腿一弯跪了下去。
殿内是死一般的静寂,谢荣之垂着头,只听得到上方之人急重的喘/.息,许久,萧霁的声音传出,只两个字:“出去。”
谢荣之哪里敢留,头也不敢抬,道了声告退,半起了身子,低着头,躬着身,退行出了大殿。
守在外边的何向生显然听着了里边的动静,适时的把门打开了,两相照面,何向生的脸比谢荣之还白。
谢荣之再不敢多留,匆匆出了崇明殿,拐到廊上还没走几步,听到殿里何向生的一声惊呼:“王爷!”
崇明殿内,谢荣之刚走,萧霁就喷出一大口血来。
何向生在门外听到沈烟死讯,本就已经面色惨白,进殿就看到这样一幕,惊得魂都要飞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一声几乎变了调,紧接着就是一片纷乱。
谢荣之听得这一声,腿就是一软,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
完了……
~
他在崇明殿外的回廊上站着不敢再走,看着急奔去寻太医的内侍,听着殿内何向生又急又惊的声音,看着太医院院正匆匆奔来。
谢荣之已经能想象,很快皇上就该过来了,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怕是也会让人来问。
心里正乱着,从殿内出来个小公公,走到谢荣之身边低声道:“谢大人,我师父让您先回去,今日之事,不必与他人提起。”
谢荣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出了宫门的那一瞬,才意识到一身衣裳早已经被汗湿透了。
~
谢府,早在谢荣之进了京就已经有随从归家报了信,等着老爷子从宫里一出来,家里头接风宴都备下了。
儿孙们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奈何,谢荣之却是神思恍惚,强撑着草草吃了几口就离了席。
谢老夫人安抚了儿孙几句,又陪着家中小辈吃了会儿,这才回了主院。
问了丫鬟,听说谢荣之难得的竟是在正房而非一头扎进书房,还稀奇了一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她一进正房,谢荣之竟摒退左右,谢老夫人才知晓,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而是摊上什么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的难事了。
果然,等屋里的丫鬟婆子一散,谢荣之道:“我可能惹祸了。”
谢老太太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侧头问道:“洪都府的差事出了岔子?”
谢荣之摇头:“不是,我在袁州看到一个和沈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妇人。”
哐的一声,老太太手里的茶壶直接落到了桌上,把刚倒好的半杯茶也打翻了,她却什么也顾不得,抖着嘴唇道:“你说什么!”
老夫人几乎是抖着手抓住了谢荣之袖子:“那去查过了没有,和烟儿有关系吗?烟儿呢?她在哪里?”
三十多年了,没忘了沈烟的又岂止是萧霁。
沈烟就是他这位夫人的命。
谢荣之拿手在脸上胡乱揉了一把:“过世了,人二十年前就没了。”
哐,这一下是老太太一屁股砸在了椅子上,不敢相信:“二十年前就过世了?怎么会……”
老太太精气神似一下子被人抽了出来,一张保养得当也因为年龄而染上风霜的脸上两道泪水滚了下来。
谢荣之知道,沈烟当年虽是妻子的丫鬟,二人却是真真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拍了拍老妻的手:“节哀。”
谢老夫人抺了泪,看向谢荣之:“你说说,烟儿怎么会在袁州?她又是怎么过世的?”
谢荣之又哪里知道沈烟为何会去到袁州,想到打听来的情况,道:“去袁州或许与她后边嫁的丈夫有关,我打听到的消息,那处小山村,是当年西北那位年轻将军的老家。”
谢老夫人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你是说,柳景成?”
谢荣之点头。
柳景成这个人,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