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白着脸抖着腿,以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敏捷,顺着院墙沿跑走了。
青布骡车在村里左拐右拐,最后消失在柳家村出村的土路尽头,柳燕贴在一棵老树杆后露出半张脸来,牙关颤着,鼻尖额上冷汗涔涔。
柳家村外,昨日与柳渔有约的李爷被家中老太太逼婚逼得急,今天上午在忙完家中和庄子里的事务后,于这日中午就往柳家村来了解情况了,好巧不巧,碰到的第一个人正是惊吓过度坐在树底下的柳燕。
他与一个姑娘家也没甚能打听的,只问这柳家村可有一个叫柳康笙的人。
柳燕一听柳康笙三个字,整个人就颤了颤,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跑,朝田里跑,朝山里避。
李爷莫名,不过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恐怕是怕生,只能再往村里行去,准备不计哪家,进门讨口水喝,再借机打探。
然而他不知道,等着他搭救的那人,就在方才,已经被带出了柳家村,他便是打探到柳渔人品不错,去绣铺里怕是也再等不来那姑娘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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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郎中家近村口,伍氏原是等着堵柳三郎和文氏的,远远见大哥伍金已经驾着骡车进了村,不久又驾着骡车走了,她唇边的笑就半点都压不住,也不理会文氏不文氏的了,径直回柳家去。
八十两啊,伍氏仿佛已经看到了富裕的明天在前方向她招手了。
文氏算着时间,估算着够王氏撞破,再把人救下,再粉饰好太平了,见柳郎中家也要开饭了,不好意思再以想歇歇的借口留在人家里,让柳三郎去还牛车,也往柳家院子去了。
这一回家,见家里只有公爹柳康笙,婆婆王氏和大嫂伍氏,柳康笙还是往日那副板板正正的黑面皮,可眉间眼角,总能瞧出几丝笑纹来;王氏红着一双眼;伍氏呢,喜兴劲儿是拼命压着的。
这三人在,而本应和伍氏一同在家的柳大郎却不在,更是不见柳渔。
文氏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与众人招呼过,又说要去屋里休息,临进屋前,试探着问了王氏一句:“大妹妹呢,今儿还没回吗?”
王氏失魂落魄,在文氏唤了她几声后才神不守舍地应了声:“是啊,还没回。”
这个中午,没回来的不止柳渔一个,柳燕也没了影儿。
而中午这一顿饭,除了伍氏和柳康笙,还有一个不知情的柳三郎,王氏和文氏谁都没有胃口。
文氏以动了胎气,人不舒服为由,避在了屋里直接没出来。
王氏则闷在正屋,不说话,不做饭,也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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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金赶着的青布骡车上,柳大郎打量着一丝力气也没有,软靠在骡车座椅上半死人一样的柳渔,面上露出一丝终于尘埃落定的笑意来。
骡车走了一路,柳渔始终是柳大郎把她推上车时的那个姿势,头挨着车窗,伍金赁来的是县里车行载客的旧车,那窗纱帘污脏,不知多久不曾洗过了,随着骡车晃动一下一下拍在柳渔脸上,她也没本事动上一动。车子每晃动一下,柳渔的身体也不受控的随之晃动,端得是狼狈。
这样的狼狈,似乎颇愉悦了柳大郎,他饶有兴致瞧了半天,见柳渔果然死鱼一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泰然的闭目养起神来。
只他不知,柳渔被缚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巧尖利的剪子,此时剪刀锋利的那一面,正一下一下在腕间麻绳上反复磨割。
她是有徒手解绳结的本事,上辈子往扬州去的路上习练了一路,不过这一世却仍是用不上,握着这把小剪,柳渔眸中神色一度极为复杂。
骡车摇摇晃晃行了许久,从日中到未时末,就连柳大郎这一路都几次被晃得昏昏欲睡了,才终于近了安宜县城。
柳渔两辈子第一回看到安宜县城门,在骡车行进中越来越近,越靠近城门处越缓,直到城门处,终于停了下来。
柳大郎把柳渔扶正,给她扣上一顶早就备好了的帷帽,下了骡车,和伍金一起把关引给守城兵丁看过,又有兵丁掀了骡车车帘,见人数不错,这才放行。
柳渔知道这是怕兵丁盘查时发现她嘴是被堵着的,扯了那布巾又怕她乱喊,早有准备了。
她把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这时候正是柳大郎和伍金最警惕的时候,她也没准备挑这时候弄出什么响动来。
骡车进了城,柳大郎也不瞌睡了,因着城门那一关也过了,柳大郎颇是得意,看柳渔已经如同看砧板上的肉,看着柳渔,歪嘴一笑:“你也别怪我,我和你大嫂原是想让你嫁到县城富户为妾的,爹不同意,你娘也不愿意。”
他嘶一声,一脸恶劣的朝柳渔心窝里扎刀:“也是奇了,那时候百般不愿意,我当她多爱你呢,现在倒是求着我跟牙婆说句好话,让千万给你找个良家为妾或是做丫鬟,啧,早干嘛去了。”
柳渔眸光闪了闪。
柳大郎掀帘瞧了瞧安宜县的富庶,心里那股子怨气就更重,原本能攀一家富亲,端一只稳当饭碗,做个体面人的,偏王氏不识好歹,柳大郎只想到这事,就气得能把牙都咬崩了。
前头车厢壁被敲了敲,柳大郎停了和柳渔的对话,凑过去把车厢前方的小窗帘儿挑起,问赶车的伍金:“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