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面上的笑容一路都未落过,在骡车车帮子上坐了一天的八宝远远看到他,迎上去时瞧着那满面的笑容就愣了愣。
“三少爷,您这是在山里挖着百年老参了?”又去瞧他身后,奇道:“您的背筐呢?没找到仲珏少爷托您找的东西吗?”
“找到了,留在山里,明天来取。”陆承骁随口应着,利落的掀了骡车车帘,提了早上他娘给带的那一包袱药就翻找了起来,末了拿了一瓶治跌打扭伤的药油,转身匆匆走了。
留了八宝一脸懵,“三少爷,您去哪?”
没人回答他,人早就走没影儿了。
再说柳渔这边。
她是看着陆承骁走远的,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陆承骁离开了她也没马上自己走人,而是装伤到底,等着有相熟的村人经过,叫人搀着回去。
谨慎无大错,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陆承骁此前没有听错,确实是有人向着这边来了,柳渔不知是谁,安静的等着来人走近。
两道脚步声,听着是从另一边山地下来的,那边有不少村民垦的菜地。
三月末植被茂盛,柳渔探身,用手拨开树木的枝叶朝外看了看,见前头那个从山道转出来的不是旁人,是村正家的婶子。
她正要喊人,却听一道男声传来。
“娘,去柳家提亲的事怎样,您跟我爹说了吗?”
提亲?
柳渔一声婶子将将要叫出口,听到提亲二字,强行按了下来。
“提亲?”妇人看四下无人,说道:“这事你趁早死心!”
“为什么,柳渔哪里不好?”
男声透着急切,声音都重了几分。
藏身山里的柳渔和取了跌打药急奔而来的陆承骁双双怔住。
柳渔捂了嘴,怎么也没想到那所谓提亲对象会是自己,而陆承骁,急急闪进了旁边有树木遮蔽的地方。
有人要向她家提亲了。
是啊,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会少了爱慕之人。
陆承骁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慌乱。
妇人沉默,青年不死心,拦住他娘的脚步:“娘,您也常夸柳渔的,十里八村哪里能有比她更好的姑娘。”
妇人无奈,只得停了下来,“我知道你喜欢柳渔,是,满村里的儿郎哪个不喜欢她?可我敢说,一个也娶不着。”
青年怔住,呐呐问:“为什么?”
妇人摇头,左右无人,索性把话挑明了说。“那丫头长了那么个好模样,柳家是一定会给她拣个高枝儿的,你没见她最近成天往镇上去?咱们家没那条件,你就不用肖想了,趁早死心。”
青年只听到柳家要把柳渔高嫁,倒是忽略了那句你没见她成天往镇上去。
远处的陆承骁却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柳家要替柳渔拣高枝那是柳家的事,可说柳渔常往镇上去,这话里就有深意了,说的是柳渔本人要攀高枝。
陆承骁紧抿着唇,显然不乐意听妇人话中指摘柳渔的不是。
而柳渔对于陆承骁的去而复返一无所知,她只是头疼,万没想到村正家的幼子有这样的心思,分明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几句话。
听到这里,她是不能现身的了,否则双方都太尴尬,只能继续在树后站着。
青年犹不死心,拉住妇人道:“娘,柳叔要多少聘礼,二十两还是三十两?娘,咱家不是拿不出来的。”
能做得了村正,那是柳家村第一富户。
妇人气极,一甩被儿子扯住的袖子,压着声音斥道:“你疯魔了,你三个哥哥娶妻才出多少聘礼,你就敢张二三十两的口!”
“娘,我这辈子就求您和爹这一回,比哥哥们多花用的聘银我去赚,算我跟家里借的。”
妇人气得七窍生烟,“合着你赚的钱不是家里的?”
青年白着脸,最后央求的看着妇人,“娘,我喜欢她,就只想娶她。”
妇人看着儿子乞求的样子,心里那一股气劲全泄了。
到底是最疼的小儿子啊,她软了神色,道:“不单是银钱的事,四儿,你爹不会同意你娶柳渔的。”
“为什么?”这是他今天第二回问这个问题。
妇人却不肯开口了。
青年急了眼,“娘,到底为什么,您说明白啊!”
别说村正家的老四,就连不远处藏着的柳渔都奇怪了,听话听音,她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妇人支支吾吾,不肯多说,青年却哪里肯这般作罢,一味蛮缠,那妇人到底是拿自家小儿子没辙,四下看了看, “我说了你别到外边瞎咧咧,这不是能往外边说的事,回头牵连你爹。”
青年快被她急死了,“到底什么,您倒是说啊。”
妇人有几分不安,谨慎的四下瞧了瞧,连柳渔藏身的山道处也瞧了一眼。
幸而还离着几丈远,她不曾走近,柳渔也敏锐的觉察到什么,身子半蹲在一片灌木丛后,没被发现。
那妇人一咬牙,低声道:“那什么王氏,来历不明,当年被柳康笙领回来的时候是没有户藉的,是柳康笙塞了些钱,给她充作灾民报上去入的藉。你细想想,什么人没户藉。”
柳渔如遭雷击,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