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允熥这一声冷笑中的话语,王景弘的心脏猛的收缩,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像是第一次认识朱允熥一般上下打量,就这么定定的看了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三爷终于问起了这件事情,不过陛下已经查过了,元妃确实是因病而亡。”
这虽然只是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好几层意思。
第一,此事值得怀疑,否则朱元璋一定不会去查。
第二,查出的结果确实是因病而亡,并不是其他因素导致。
第三,王景弘似乎知道朱允熥迟早会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所以他用上了终于二字。
朱允熥略一思索,便听懂了王景弘这句话里的几层意思,站起身来在屋内缓缓踱步,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有蹊跷,所以陛下才会去查。”
“不是蹊跷,只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王景弘缓缓说道:“元妃的身子一直很好,可不知为何,在生下你之后就不行了,最后竟然不治而亡。
除了这一点令人有些想不通,其他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着朱允熥认真说道:“这件事情是陛下命老奴秘密查办的,我都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所以三爷就不必再纠结于此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王景弘说的没错,若是连他都查不出任何的疑点,那自己就算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估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那代公公又是为何被弄到了浣衣局?难道仅仅是因为打碎了一只瓶子?”
他侧头问道。
一听这话,王景弘不禁苦笑道:
“你母亲去世之后,太子爷非常悲伤,而那只宝瓶是你母亲身前最喜欢的器物,见到老代打碎了宝瓶,太子爷自然十分恼怒,所以就将他发配到了浣衣局。”
王景弘的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想必是朱标爱屋及乌,才会大怒之下将老代发配到了浣衣局。
“这老代可真够倒霉的。”
朱允熥心中想道,所有的解释好像都很合理,而且王景弘已经查过了,那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将这件事情弄复杂了?
可是朱允熥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元妃生下自己的时候还很年轻,正是女人最佳的育龄时期,而且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突然病倒,而且很快就死了?
即便是癌症之类不治之症,那也得有个过程啊!
这件事情要么就如王景弘查到的一般,的确死于一种发病到死亡很快的疾病,要么就不是病死的。
如果是后者?
那这其中一定隐瞒着一件极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朱允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心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般黯淡。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有些担忧的问道:
“三爷莫非是查到了什么?”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心中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说完之后,他冲着王景弘挥了挥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王景弘看着朱允熥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嘴里喃喃念道:“人死不能复生,三爷,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朱允熥走了出来,看着冬日里萧索的学院,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能在王景弘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他在嘴里喃喃念道,有些茫然的走到了最后一间教室。
教室里有悠扬的琴声传来,还夹杂着悦耳的歌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歌声悠扬动听,正是朱允熥白嫖纳兰性德的那首木兰词。
前面四句是他当日为了香水取名的时候说出来的,后面的四句却是在长安的时候被舒窈窕花钱买下来的。
此刻再次听到这首词,他突然有种莫名的触动。
脑海里想起了画像里的母亲,又想起了那个天真烂漫的温禾,竟然有些呆住了。
房间里的歌声婉转,夹杂着一种独特的江南软语,一听便是林婉的声音。
朱允熥想起了刚才那位姑娘的话,不由得在心里笑道:
“这姑娘果然敬业,都不能走路了,竟然还在这里坚持上课。”
于是他靠近了窗户,透过窗格缝往里张望。
只见屋内有八九名女子席地而坐,每人面前都抱着一架瑶琴,而最前方坐着的正是林婉。
此刻的她双手抚琴,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瑶琴上划过,眼帘微敛,檀口轻张,显然已经陶醉在自己音乐世界里。
“好一副美人弹琴图!”
朱允熥在心里赞道,此刻的林婉就如那遗落凡间的仙子,身上看不出半分的风尘气息,显得那样的清理绝俗,犹如一只盛开的百合般淡雅清新。
一时间,朱允熥看得有些痴了。
林婉一曲弹毕,这才抬起眼帘,冲着面前众位姑娘嫣然一笑道:
“弹琴的最高境界是弹心,只有倾注了情感,才能达到心琴合一,弹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