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手握着方向盘,朝前开着车,没有吭声。
盛春成叫了一声陈姐好,正想说什么,陈姐嘘了一声,和他说:“等会再说。”
盛春成也闭嘴了。
他透过墨镜,悄悄地打量着陈姐,发现她妆容整齐,出来的时候,可能还补了妆,目光直视着前方,还是那么坚定,看上去整个人,仍然容光焕发,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盛春成觉得,在这一切的表象之下,陈姐看上去还是有些疲惫。
车上播放的电台里,一男一女两个主持,正在插科打诨,特别是那个女的,用假装的娇滴滴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她每尖声叫一下,背景就响起一阵预录好的笑声和鼓掌声。
音量很大,声音把整个车厢都灌满了,但似乎连沾都沾不到陈姐,她是独立于这声音之外的,有几次,电台里说的实在是太好笑,盛春成差点笑出声,但陈姐连嘴角都没有抽动一下,目光只是注视着前方。
他们从昙花庵路开到了塘工局路,从塘工局路左转上了之江东路,陈姐接着把车往前开,经过隧道的时候,没有进入隧道,而是沿着边上的一条小路开进去,开到了隧道的上面。
隧道的上面,是一大片树林,陈姐把车倒进了树林,在一片树荫下停下。
树林外面,就是盛春成以前经常过来跑步的江滨步行慢道,再外面,就是宽阔的钱塘江。
陈姐打开车门下了车,盛春成正考虑要不要也跟着下车,后排的车门被打开了,陈姐从后排座位上拿了什么,然后关上门,坐回到前面的驾驶座。
陈姐手里拿着两个纸袋子,她伸手把电台关了,和盛春成说:“你也没吃中饭吧,中午我们简单一点,就吃牛奶和面包。”
盛春成说好。
陈姐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了一盒安慕希,插好吸管,递给了盛春成,接着从另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剥开外面的包装纸,和盛春成说:
“另一只手,接着,给你面包。”
盛
。春成把面包也接在手里。
陈姐接着拿出另外一盒安慕希和另外一个面包,两个人坐在那里吃了起来,还是没有说话。
陈姐看上去吃得很斯文,速度却很快,她先于盛春成,把面包和酸奶吃完了,从车斗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再抽出一张,擦了擦手,把用过的湿纸巾,都放进了刚才放安慕希的纸袋里。
她侧着身,看到盛春成也快吃完了,问:“还要吗,面包还有?”
盛春成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吃饱了。”cascoo.net
“喏,擦擦手。”
陈姐把一张湿纸巾,塞到了盛春成的手里,接着抽出另外一张湿纸巾,欠过身,替盛春成擦了擦他的嘴。
她从盛春成手里,拿过用过的湿纸巾,和手上的那张,一起放到了纸袋子里,把纸袋子放到脚边。
陈姐和盛春成说:“把椅子往后放倒一点,坐舒服些。”
盛春成听话地伸手摸到座椅按钮,把座椅靠背往后调,陈姐也把座位和座椅靠背往后调,两个人半躺在那里。
车头正对着不远处的钱塘江,盛春成看到树林外阳光灿烂,把江边的慢道晒得白花花的,钱塘江面上,不停地泛着一片一片的粼光,有些刺眼,车厢里空调嗤嗤地吹,两个人安静了一会,还是陈姐先开口:
“你现在好吗?”
盛春成笑笑说:“我么,老样子,不过有了新客户,还有了新职业。”
“新职业?干什么?”陈姐问。
“给一个画家当模特,他是我的新客户,有肩周炎,我上门去为他服务,没想到成为了他的客户。”
“你给人家当模特?”陈姐轻笑了一下,“为什么?”
盛春成说:“大概是他很少看到盲人吧,看到我这个盲人,感觉新鲜。”
盛春成当然不会和陈姐说他在那个画室的遭遇,不会说起珊珊,陈姐一听他这话,不笑了,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在盛春成的手背上拍了拍。
盛春成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陈姐,你
。前面在电话里说,你最近不太好,怎么了?是碰到了什么事吗?”
陈姐没有作声。
盛春成继续说:“陈姐,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够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肯定会帮你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
陈姐打断了他:“是碰到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事你帮不上忙,谁都帮不上,只有我自己面对。”
陈姐说着,继续拍了拍盛春成的手,和他说:“不过,谢谢你,小盛,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盛春成的头没有转过去,不过,眼角的余光透过墨镜,他瞟到陈姐的眼眶红了,盛春成把手翻了个面,握住陈姐的手,陈姐的手没有抽回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除了能听到空调嗤嗤的声音,还可以听到从车窗外传来的蝉鸣,连绵不绝,从密不透风的树叶间漏了下来。
过了一会,陈姐开口说:“小盛,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原谅姐,好吗?”
盛春成说:“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