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计量大学大门口,钟欣欣已经到了,这一次,郑教授认识了钟欣欣的车,她带着盛春成,直接就朝钟欣欣的车走去,钟欣欣看到,这次不能再装睡着了,赶紧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边,人陡然紧张起来。
等到他们走近,郑教授笑眯眯地看着钟欣欣,钟欣欣脸红了,叫了一声“奶奶好”。
郑教授大笑,她说:“你叫他爸爸,叫我奶奶,好好,我们这就是祖孙三代,齐了。”
钟欣欣连脖子都红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郑教授说:“好了,我把你爸爸交给你了。”
说着,她大笑着转身走了。
钟欣欣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应该上车,牵着盛春成去副驾座,送上了车。
启动车子往市区开,钟欣欣手拍着方向盘,嗷嗷地叫着,盛春成骂:
“发什么神经?”
“不是,不是,爸爸,那个老太太。”钟欣欣急道。
盛春成心里暗笑,你才知道啊,就这两下就受不了了?人家小马,一个女博士,都招架不住。
盛春成笑道:“活该,谁让你叫我爸爸的。”
车去滨江,要经过九堡这里江边的漫步道,这里更近,盛春成可以带着钟欣欣在这里跑步,但他不敢,这里可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活动的区域,是他的隐秘世界,他不能带钟欣欣进去,还是绕远路,去滨江的绿道。
现在在滨江绿道,一个胖妞领着一个盲人,或者说一个盲人领着一个胖妞在跑步,很多人都看到过,用那些烂记者们烂大街的话,已经变成了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很多也在这里运动的人,看到他们过来,会自觉地给他们让出空间。
要不是今晚是他们约定的锻炼时间,盛春成要到这里来陪钟欣欣跑步,盛春成说不定就去找东哥了,去告诉他郑教授和他说的事。
自己吃了东哥的老酒,又被他买了社保,盛春成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是那种无功受禄的不安,现在好了,自己总算是有什么和他们说了,可以交差,也不枉他们叫他军师。
两个人跑累了,在江边坐下,盛春成问钟欣欣:“你爸妈现在好吗?”
“好,他们老提起你。”
“提我干嘛?”
钟欣欣沉默了,过了一会,她说:“说你好还不行啊,你这个人。”
盛春成笑道:“行行行,可以可以,我觉得你爸妈也挺好的,挺实在的那种人,不像有一些暴发户。”
“我爸妈可不是暴发户,他们是从三四个人的小厂,一台拉丝机做起的,我读幼儿园和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什么钱。”
“拉丝机是干什么用的?”
“就是把圆的那种钢筋,拉成方的杆子,给那些做螺丝刀的工厂加工的,很多螺丝刀的杆子,不是方的嘛。”钟欣欣说,盛春成明白了。
“很脏很累,那个时候,我妈妈每天连指甲缝都是黑的油垢,我都不肯和她一起牵着手上街。”钟欣欣说。
“你知道他们累就可以,对了,上次你妈和我说,你现在很懂事,经常会打电话回去,知道问他们辛苦不辛苦。”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就是……”钟欣欣说不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种,盛春成去了清吟巷,东哥他们知道盛春成有事情和他们说,一大帮人,一早就赶到了这里,有两个小弟,特意在楼下等他,看到出租车到了,就过来叫着军师军师,把他弄下了车,接着弄上楼。
他们是好心,但盛春成觉得自己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夹着上楼,别手别脚的,在楼梯上差点摔去,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拄着盲人手杖上去方便,但他们不管,盛春成差点摔去,两个人就把他拎了起来,几乎是拎着上楼。
盛春成心想,他们以前追债,去拎那些欠债的,大概也是这样,看样子今天自己这个军师,和那些欠债人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三个人到了楼上,东哥赶快请盛春成坐下,盛春成坐下来,把事情和他们说了,几个人一听就笑了起来,东哥叫着:
“条儿,条儿,熬烧。”
那个被叫条儿的,嘿嘿笑着。
条儿的年纪和东哥差不多,东哥被送去工读学校的时候,他也从学校辍学,每天在龙翔桥一带混,干的就是这卖旧衣服的事情。
那个时候,旧衣服从椒江那边一编织袋一编织袋走私过来,最好卖的就是日本的旧大衣,这些衣服,在龙翔桥的正式摊位上不能卖,都藏在龙翔桥周围那些小巷子的民宅里。
条儿干的事情,就是整天在龙翔桥服装市场转,看到有小姑娘,或者那种情侣,就走过去,悄悄地问:
“大衣要不要?”
那个时候,龙翔桥的旧衣服是卖出了名气的,有很多人,就是慕名来找旧衣服的,对方说要,条儿就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在小巷里七拐八拐,转到一幢二层的老房子前,上了楼,走到一间门口敲敲门,自报家门说了声“条儿”。
门打开了,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四周的墙上,密密麻麻挂着一件件的大衣,靠墙的地板上,还一摞摞地堆着各种款式的旧大衣,你要是在这家没有看到喜欢的,条儿就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