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七十年代的夏天,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骄阳似火,把整个天地照的很亮,我和小媚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手拉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一个穿粉裙子,白色小衫,一个穿绿裙子花色小衫,路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边的小杨树随风刷拉拉的响,还有知了不停的叫,两边自留地的麦子都熟了,就像被晒爆了一样,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两个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鼻尖浸着细小的汗珠,我们就像走向人生的舞台,开心并快乐着。
这是妈妈给我做的新裙子,我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感觉妈妈特别好,特别喜欢我,看到我们两个短小的身影紧追着我们,我们走得更快了,我要去找妈妈,妈妈在地里干活,走累了,我们就趴在路边的水沟里喝口机井水,透心凉,这是收了麦子准备种玉米,所以提前把地浇湿了,越走越近了,隐隐约约看见了妈妈他们干活的身影,她们在豆地里拔草。
生产队十多个人,他们边干活边说笑,好不热闹,看到我们两个小孩儿来了,都开心的笑了,原来他们都在猜这两个小孩是谁家的孩子,一红一绿慢慢的走来,我俩坐在地边休息,等妈妈干完活下工,一起回家,汗水浸湿了妈妈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妈妈身体上,把妈妈身体的轮廓勾勒的很明显,我发现妈妈边拔草,眼睛不停的向一个土坡张望,她又想爸爸了,她是在等邮递员的出现,土坡是邮递员的必经之路,如果邮递员来了,就能把爸爸的消息捎回来,还能把爸爸的工资捎回来。妈妈就这样日日盼,月月盼,年年盼,度过了二十个春夏秋冬,度过了她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我的爸爸在bj上班,我没见过他,就听妈妈说他在外头上班,挣大钱,妈妈一脸的骄傲,感觉她找的男人是个工人,吃国家饭的,妈妈一个人带我们四个女儿在农村生活,妈妈很坚强,很乐观,也非常的漂亮,虽然很贫穷,但是所有的苦都妈妈一个人承受,她不让我们孩子们干一点活,都让我们好好读书,她相信只有好好读书,有文化,以后才能出人头地,才会有出息,有前途,孩子就是希望,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她吃苦的忍耐力,妈妈平时走路都是昂首挺胸,嘴角漏出一丝倔强,她很要强。
当时村里为数不多的有能去公社上中学的孩子,自行车都是个稀罕物件,我大姐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她在公社中学上学,每天骑自行车去,因为我爸爸在bj工作,有能力花九十块钱买个自行车,听说这个自行车是个教授送给爸爸的,教授一家去日本定居,临行前就把自行车送给我爸爸,感觉我爸爸是个好人,善良的人,我爸爸也是个耿直的人,不白拿别人的东西,我爸爸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给了教授九十块钱才把这辆旧自行车买下来,我们四个孩子都是陆续通过这个自行车学会骑车的。
我大姐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中学生,因为我爸爸在bj上班,所以我大姐穿的也是最时髦的衣服,一件绿色迪卡上衣,小翻领,里面一件红色针织衫,领口一朵小红花正好露出来,蓝色迪卡裤子,我大姐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梳俩根大粗鞭子,和村里孩子比起来特别洋气,这是我妈的骄傲。
有天中午,我和我妈坐在门口对面的大树底下乘凉,我二姐拿着张奖状跑过来,挨着我妈坐下,我妈开心极了,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的,最满足的,最值得骄傲的笑容,多少的苦难,多少的贫穷,在这一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张奖状填满了我妈的灵魂,让她感到满满的幸福感,中午给我二姐做面条,奖励我二姐。
由于天热,每天中午,我们都到门口的门洞吃午饭,有过堂风,凉快,放个小桌子,一人一碗疙瘩汤,旁边放个收音机,每天中午准时听岳飞传,这也是那个年代唯一的娱乐节目了,我们就是这样简单快乐的度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