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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他默然。
床上的老人家面目安详的躺着,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年过三十的男人,泪流满面,他嘴里还嚼着未下咽的饭菜,抓着头发痛哭流涕。
他靠在妻子的怀里,心中原本的计较变成了深深的愧疚。
他两头都想顾,却两头都没顾好。
张芳知道,以后的日子大概会更艰难些,但家是两人一起撑起的。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世上多少人为了钱而忧愁,如果没有尝过疾苦,大概也不会如此渴望名利。
而权力总是和金钱挂钩。
张芳手里握着实权,这是她目前的职业生涯里塞到手最多的一次钱,一共十万块,抵得上房子一半的价值。
张芳不是圣人,她的婆婆在病床上躺着,每天睁开眼就是流水般的钱花出去,女儿小书也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连好一点的奶粉和尿不湿,都用不起。
病房里的老人和家中的小孩都必须有人照顾,张芳的岗位离不了身,只能张家祥辞职做了全职奶爸。
花销一样不少,但收入却减了一份。
权力啊,滋生了人的欲望。
面对人言的引诱,张芳可以直接的拒绝,但当大把的钞票真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人的内心怎么可能不生出贪念,只要她动动指头,这笔钱就是她的了。
夫妻两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皮箱子,失眠了整宿,他们现阶段最缺的就是钱。
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是投资商增一些投资,能做那就帮一把,谁投资不是钱呢?
可人的欲望是一只贪心的野兽,一旦开始就如黑洞一般无声的吞噬。
张芳睡得不太安稳,梦里是丈夫坐在病床前一晃而过,随后又听见了小书的哭声,一家人住在出租屋里,见不到阳光。
可她怎么又看见光了呢?
一望无际的雪海空空荡荡,白茫茫的天地间,张芳惶惑的站在原地,她急切的搜寻着,目光终于停留了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坚实而有力量的走在漫天大雪里,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映着泥泞。
张芳奔跑在他身后,却见身那道影逐渐消失在了工人的队伍中,无迹可寻。
那是2008年大雪里的周怀明,是引导她内心的一抹信念。
张芳一身热汗的从梦里醒来,心里忐忑万分,她表情怔怔的守在婴儿床边许久。
看着女儿沉睡的模样,她轻轻捏了捏小脸蛋,心疼和愧疚的情绪交织翻涌。
小书,妈妈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但给你做个榜样,好吗。
睡梦中的小书似有察觉,慢慢蠕动到了她的怀里,表情夯实的继续入睡。
这笔钱最终是辗转到了周颂的手里,拖她归还。
张芳连日来吃不下睡不好,这回心落了地,终于能踏实了。
钱是大道集团的,周颂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副总室,她把东西原物奉还。
驰曳微眯着眼,箱子有些刺目:“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托我,物归原主。”周颂颠了颠箱子,小心的放在他桌上:“挺重的,下次别送了。”
此事显然出乎驰曳的意料,他额间的青筋凸起。
临溪山的项目虽然是个香饽饽,但他不缺投资的项目,多的是人求他。
他不过是想把周颂的清高打碎一地,她的朋友,她的大山其实不过如是。
驰曳要论证,然后把她拉近到身边来。
但此时她居高临下,脊背挺直。
他们就是两种人,思想、三观、认知完全不同的人。
成圆设计事务所如一匹黑马在市场中站稳了脚跟,此时的张诚年如果再坚持,完全可以从赚取资本到成为资本。
既有响亮的招牌,也有无数的投资者想注资,张诚年和老顾商量了大半个月组建研发团队模式。
如果将公司模式从线下转为线上平台,一旦面世,影响不可估量。
因为一纸邀约,摆在张诚年的面前是两种选择,一则继续事业上的拼搏与成就,二则利用自身的名气参与故乡建设。
在事业即将迈入***的阶段,张诚年停了下来。
把深圳的工作安排好,他自南北上,如大雁启程的航线,选择归家。
童话订好了两张机票,落地是长沙机场。
“原来,这座城市就是长沙。”童话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大路的两侧是枝繁叶茂的香樟,人行道上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在光影里穿梭。
张诚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向往:“等忙完工作,你可以来玩一趟,公司报销。”
童话点头,开心之余又有点感慨:“我曾经认识一个网友,是长沙人。”
临溪山的民宿项目开始动工了,改造过程引起了一波不小的关注,因为在官博设计一栏的名字,总设计师——张诚年。
凭借名气,如今要请到他的设计费相当不菲,有传言说一张图纸可抵的上一辆路虎。
可临溪山又是多少钱请到他的呢?
旁观者不知其中缘由,但这个销声匿迹的男人又重新活跃在公众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