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如果你现在想见他,我可以让他来?”
“谢谢,我是不想见他。“
一个月后,哥哥因为有个职称考试也离开了,每日陪在身边只有何娜和江小雪,她特别知足,甚至想要这样病一辈子也好,这一个月虽然忍受着身体的疼痛,但却是她这么多年最快乐和轻松的一段日子。
何娜打开病房的电视,正播着一则娱乐新闻,新闻主播用夸张的语调说着歌手风月正式和经纪公司撕破脸的事。
看着视频中带着鸭舌帽匆匆躲闪记者镜头的李月风,罗宇霜眼里满是复杂。
何娜无奈的摇头,“现在一些公司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有,那么好的歌手每天都被压榨着。“
罗宇霜突然说:“我就是他歌中的那个红衣女孩。”说完露出了浅浅的笑。
“什么?”何娜愣住了,“你说你和风月认识?”
罗宇霜轻轻点了点头,“他叫李月风,‘风月‘这两个字还是我当初给他起的。”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罗宇霜也想不到这个压在心头的秘密会在此刻脱口而出,并没因为自己和这个明星之间有故事而骄傲,只是单纯的在说往事。何娜也没细问,只是说李月风的歌很好。
日子像是一个摇篮,而罗宇霜就是摇篮里的baby,三个月在何娜还有江小雪的精心照料下,她长了二十斤肉,手腕变粗了些,脸更圆了些。
“怎么就到了冬天。”罗宇霜出院那天感慨,然后看着路边鲜艳的三角梅说:“只有在南方,冬天才像春天似的。”
杨霄也来了厦门,见到罗宇霜第一句话就调侃:“你变壮士了。”
大家都笑个不停。
江小雪和杨霄打算春节期间订婚,年前就把店铺转让,婚后在杨霄老家开家新店。这在罗宇霜听来是个美满的结局。
出院后她一直和何娜住在酒店,何娜说:“跟我回深圳吧,住我家我来照顾你。”
罗宇霜说:“马上过年了,我计划直接回老家,年底你们公司应该很忙,你赶紧回深圳吧。”
“出院是出院了,但现在还没有痊愈,公司你不用担心,有倚娣呢。”
罗宇霜一连劝了三天,何娜才勉强同意离开,临走之前付了一个月房费。
生活中又剩下罗宇霜一个人,不过她已经不再胡思乱想了,每天给自己做着营养餐,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放松,没多久黄姗带着女儿从深圳来了,她才在赵海晨口中听说她车祸的事,就马上赶来了。
“悠悠都这么大了。”她摸了摸小孩的脸颊。
黄姗对女儿说:“快叫阿姨。”
小女孩甜甜的叫了声,然后到旁边一个人玩去了。
“医生怎么说?”黄姗急切的问。
“几乎没什么大碍了,过完年就能活奔乱跳了。”
黄姗说:“朋友就是关键时候用的,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是给赵海晨打电话让他推荐个老家那边房产中介时才得知你的情况的,我年后也准备回去一躺,把老家的房子卖掉。”
罗宇霜问:“你以后准备一直在香港吗?”
黄姗点点头,“刚开始很不习惯,现在慢慢适应了,你呢?以后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完年再说。”罗宇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两天咱们在厦门逛逛,我都快四个月没出门了。”
她和黄姗母女在厦门逛了五天,累了就找地方喝茶聊天,有天晚上在海边,罗宇霜笑着说:“想想以前挺傻的,芝麻大点的事就觉得天像似要塌了,这次车祸,我觉得过去那个忧郁厌世不成熟的女孩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仿佛是一个新生的人,很多之前想不开的事,现在根本不想去想,比如对错,比如活着的意义,人生多美好啊,就算一无所成,每天晒晒太阳也是好的,不过我也能接受曾经的那个自己,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傻而已,刚出社会很多比我大的人都说我傻,我还不服气,现在觉得之前真的是傻。”
“这就是成长,能够涅槃重生的人都是了不起的。”黄姗说道,“每个人都要走一段幽暗无光的隧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能看到光,我们不断的跌倒站起来再跌倒,最终奄奄一息,当命悬一线了,能够再撑一撑,马上就柳暗花明了。”
罗宇霜笑了,“时间真伟大,十五岁咱们聊的都是梦幻的爱情和各自的理想,现在聊的都是血淋淋的人生。”
黄姗顿了顿忽然说:“或许再过几年我们什么都不聊了,只说眼前事,也只在乎眼前事。”
罗宇霜赞许的点了点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真正活明白的人,是没有从前也没有未来的,所以无所挂碍,像我这种死过一回的人,甚至连‘我’也没了。空空如也的世界,反正空空如也,不如肆意的活。”罗宇霜感受到一阵轻松,参破了心经里的“五蕴皆空”,穿过黑暗后,她收获了上天的奖赏,那是比有多少钱还让人幸福的东西,同时认识到最高级的快乐就是“寂”,当你觉得自己活在空镜的时候,甚至连自己也变成了空的一部分时,那是一种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