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烧烤,罗宇霜的胸口如盘踞着一条伺机取她姓名的大蛇,她随时可能在人群中阵亡。
“对不起这么久没回你微信。”赵海晨低着头看着桌子,罗宇霜想微笑却笑不起来,脸色很奇怪,“不用道歉,我也有这种谁也不想联系的时候。”
赵海晨抬起头看着她,一种再不找人倾诉就要闷死的表情,“这一年对我而言是最糟糕的一年,我丧失了对表演的所有热情,你不会想到,如今我在健身房当教练,一个堂堂的艺术生却沦落到了去了健身房当教练。”
“什么样的工作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不,我热爱的还是演戏。”赵海晨带着一丝执拗说。
罗宇霜没有说话,喝了口桌上冰凉的可乐,沉吟了好久才说:“这一年我过的也不好,就在十几天前刚从精神病医院回来,我得了焦虑症。”说完她笑了声,“第一次知道焦虑会成为一种病,其实我是那种不愿意向别人分享苦难的人,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总想向别人证明自己,也渴望被认可,可就在这几天,我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不是那种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人刮目相看,而是一塌糊涂的刮目相看,我没念过大学,在社会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混下不说,到头来还混了个焦虑症。”
她从未想过这些话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来,而且还是面对中学时期暗恋过的男生。
赵海晨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充满吃惊和同情,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罗宇霜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咱俩这是在相互诉苦吗?”
赵海晨也笑了,片刻后用一种安慰的眼神看着她说:“你精神状态这么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刚说完就自责得低下头,“也怪我,这么久没回你微信,也没主动关心你。”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有那么多精力放在别人身上。”罗宇霜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吃起老板送来得烤串,边吃边说:“过年真讨厌,不过还是期待能在过年见到你,咱们像不像牛郎织女每年都要在这里聚一次。”
赵海晨笑了。
罗宇霜继续道:“你不用着急,这几天我爸陪我跑步的时候总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都被洗脑了,只要活着老天自然给你安排了要走的路。”说着长吁了一口气,“我没什么资格安慰你,我自己这还一塌糊涂,其实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
赵海晨点头,“是啊,仔细想象每个人都活得还蛮难的。”说完叹了口气。
有几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吃着东西,各自想着心事,突然罗宇霜笑了,“说来你还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赵海晨眼里荡漾出一波羞涩,“幸好你没向我告白,要不咱们也不可能每年在这吃烧烤。”
“是啊,幸好没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你喜欢其他班的女生,不过,若我真的向你表白你会什么反应?”罗宇霜笑着望着她。
赵海晨摸着后脑勺认真的想着,“我……我也不知道,应该蛮惊吓得,你想你旁边坐得女生突然对你有了不轨之心,不是蛮惊悚得吗!”
罗宇霜哈哈大笑,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马上喝了口可乐压住。
赵海晨担忧得问道:“你现在还是很焦虑吗?那是怎样得感受?”
“那种感受呀……无法形容,就算形容出来,你也无法理解,痛苦其实也有很多等级得。”
赵海晨沉默片刻后说:“咱们现在的关系算是老同学还是什么?”
“你说呢?”罗宇霜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一直把我当曾经得同学吗?”
“不……”
罗宇霜笑了,“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不……早就是朋友了。”
赵海晨突然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又不喜欢我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一卦的事,我也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说不上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赵海晨,曾经满脑子都是他,如今她的世界涌进了很多东西,他被挤到非常渺小的一个角落,不过她永远不会忘了他,或是不会忘了曾深深喜欢过他的自己。
吃完烧烤,伴随着夜色,他们顺着马路散步。
“霜霜,以后叫我海晨吧,别老连名带姓的,显得很陌生。”
“咱们上学时不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吗,叫习惯了。”她试着“海晨……海晨的练习了几声。”不禁笑了起来。
在马路上走到双腿发胀,他们依然没有要分开的意思,知道一别可能又是一年。
妈妈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家,她说快了,只能向赵海晨道别,赵海晨落寞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流浪儿,她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竟然有拉着他手一起私奔的冲动,天涯海角哪里也好,甚至逃出这个世界……
她马上从不切实际的想象中醒来,却又掉入另一个幻想里,如果钱坤此刻能在自己面前,会不会抱住她,她只要躲在那样的怀抱里,就不怕这个世界剧烈的摇晃,她还想起李月风,他肯定会特变大男子主义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小妞,不用怕,天不会塌下来的,就算塌下来还有我呢。”
在遐想之际,赵海晨突然走近把她按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