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个气派的办公室,罗宇霜特地打扮了番,涂了珠光眼影,穿着一条姜黄色的格子裙,看起来是那种乖乖女孩的打扮,只是她的脸色和眼神却没有乖乖女的甜溺之色,她像天生就长了两条蹙起来的眉毛,尽管有人说她耐看,她也觉得是别人实在找不出什么溢美的词汇,“耐看”多么实用的词,反正不是好看。
鑫哥穿着条阔腿裤,长款开衫,日系打扮,见到他就笑着出来迎,他像似并没关注她穿什么,有没有化妆,看到她没有眼前一亮,也没有特地多看两眼,好像她不管穿什么他都不在乎,他的百花丛中肯定都是像爱娣和何娜那样的美女,自己算哪个葱。
“什么好事把我叫来。”因为不被在乎,罗宇霜反而轻松,如果一个人对一个人连希望的资格都没有,或许也是种好事吧,痛苦烦恼的源头通常是想入非非。
鑫哥给他泡了红茶,浓郁的茶汤在白瓷的茶杯里如血在水中化开,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血”,她的脑袋有时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接过鑫哥递来的茶,她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小口,是好茶,好茶中的好茶,这样的茶也就之前跟着杨老师学泡茶的时候喝过一两次。
“你看起来很懂茶。”鑫哥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罗宇霜淡淡的笑了笑,把空了的茶杯放下,“不懂,很少喝。”
鑫哥又给她添满,开始说正事,“给你说的好事是,你想不想做职业画家?”
罗宇霜疑问的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签合同,你来画,我帮你卖,如果咱们签了经纪合同,那么每张画我可以200元收,以后还会涨价。”
罗宇霜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喜欢画画没错,可让我每天啥也不干的画,我会受不了,不是随时都有灵感。”这个价格比她自己摆摊赚的要多很多,以每天一副的速度画,那一个月能赚六千,够她交房租和吃喝了,她很心动,但也很怯,怕灵感枯竭,怕……怕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阿鑫把茶杯给她续上,又开始泡第二壶,“你自己考虑下,如果签合同的话,我们会一次性给画家一万元作为签约奖金,然后最低以200元一副收,我也接触过很多画家,但你的画很不一样,可能就像你说的,咱们某些频道是相通的。”
罗宇霜的脑力只有“一万元”这三个字在回荡,什么也不干就能先赚一万元,还有这样的事?
阿鑫又说:“虽然签合同,但是你创作不出来我们也不会逼你,只是在合作开始后的六个月内,每个月至少提交十副作品,六个月后就很随意了,这些都会在合同里写明。”
除了钱,她还注意到阿鑫说“我们”两个字,看来他是以公司的角度和她在谈,她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或许是朋友了。
“我想想。”罗宇霜沉吟了一会儿后说。
阿鑫点着头,眼里虽充满理解,但还是向她分析了签约的好处,还夸了她的画。
罗宇霜再三感谢,说这两天给回复,在看似平静和带着些许忧郁的面孔下是她雀跃的心,没想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竟然有公司愿意和自己签约。
她想和人商量下,毕竟是签合同,可何娜和爱娣都忙的焦头烂额,她也多想这样忙碌啊,那样充实的累一整天,然后睡个好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睡眠质量严重下降,这可以追朔到和钱坤同居的时候。
晚上睡前给爱娣发了个信息,说了这事,爱娣回过一串语音说:“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个机会,阿鑫手里头可是有资源的,说不定你就此一炮而红了,之前在海边,你一张才卖七十,他现在两百一张起收,已经翻了一翻了,别犹豫了,签吧。”
爱娣的建议和她一拍即合,她不是个果断的人,特别是在选择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可面对自己不想要的,恰恰相反,一点不拖泥带水,比如从bj离开,又从上海离开,再从广州离开,都很果断。
“好的。”
因为做好了决定,心里轻松了许多,打开新买的蓝牙音箱放起了“风月”的歌,脑海勾画了这样一副场景,她会不会以著名画家的身份和李月风见面,想想就令人激动的,他们双双都挣脱了贫穷的污泥,可以自由的翱翔于天地间的美好。
只过了两天,罗宇霜就去签合同,阿鑫不在公司,让另外一个职员协助她签,合同厚厚的好几本,她拣些重要的内容看了看,确实有写着合同生效后六个月内,每个月需要提交公司十副画作,酬劳最低两百元起收,六个月后,不再要求提供作品数量,但有十年得代理权,意思是以后只要她的画,都得通过阿鑫公司销售。
她放了心,把身份证拿出让他复印,然后签字按了手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阿鑫是做艺术品经纪的,当然这只是他产业中极小的一部分。
合同一盖章,她的银行卡里马上多了一万元,看着手机短信,她觉得一万元是一串长长的数字,也发现自己如此肤浅,为了一点钱,竟然开心了好几天。
她把辞职信发到领导的邮箱,马上得到了批准,月底最后一天,她就光荣得抱着自己一点家当从公司离开了,没有人欢送,只有几个熟得同志问上几句以后准备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