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他们钻进附近一家小酒吧,酒吧人很多,几乎座无虚席,像开着一个盛大的派对,都是年轻的面孔,音响放着慢悠悠的民谣,可似乎无人去听,只是给谈话声增添一分轻悠的底色,墙上画着夸张似乎毫无逻辑的壁画,色彩鲜艳,只有一个骷颅头画的有那么点意思。
“你先坐下,我出去打个电话。”钱坤拿着手机心事重重的出去,她看到几个女孩子的眼神已经放到他身上,并低声议论着,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女孩,大背包,短发,迷彩裤,风尘仆仆,像赶了很久的路。女孩四处环绕了一圈,在她旁边放下行装,去吧台点了一杯喝的。然后极其专注的坐着,拖着腮,心事重重,又像什么也没想。
“你一个人吗?”罗宇霜微笑着搭讪。
女孩眼睛突然冰释了,笑着回答:“对,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你也一个人?”
“和朋友,出去打电话了。”罗宇霜看了一眼她面前是一杯黑啤,同时扫到她的右手腕有纹身,看不明白是什么图形,也没仔细去看,“一个人旅行也挺好的,我也总想出去走走,可总没时间。”
女孩特别豪爽的说:“说走就走嘛,洒脱点。”
“你出来多久了?”罗宇霜喝了一口调制的鸡尾酒,舌尖苦苦涩涩又有一丝清甜。
“我从小就梦想环游世界,现在先把国内玩遍吧,我是从去年八月大学毕业开始出发,从bj一直南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很多圈圈都是她去过的足迹,罗宇霜由衷的敬佩。
女孩豪不吝啬分享自己,说终点是去xz,然后再出国,她看起来不是个话多的女孩子,甚至给人以不善言辞的内敛,但在说起自己的旅行计划,却神采奕奕,慷慨激昂,罗宇霜听的也热血澎湃。
女孩说:“毕业后本来想着找份工作先安安稳稳上班,可bj那地方,寸土寸金,房租又贵的要命,工资交了房租,吃吃喝喝就没了,我凭什么把我的青春交代在那里,幸好大学时兼职攒了点钱,就想着先出来玩玩,一玩就上瘾了,觉得总有个没去过的地方等着我。”
罗宇霜突然说:“你好像三毛,那个写《撒哈拉沙漠》的作家。”
女孩神情一震,说:“我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她。她的每本书我都看过,我就想着国内玩遍,就出国去撒哈拉。”
女孩像似打开了话匣子,或许是她的认真聆听激发了女孩的表达欲,或者女孩好久没和人说过话,心里早已经超负荷。
“你呢,应该比我小吧,都去过哪些地方?”女孩估计说的口干舌燥,大口喝了一口酒,脸上一皱出了一个“囧”字。
“我……”罗宇霜在记忆里检索着能拿出来说的东西,“两年前在bj呆了一段时间,感觉挺冷的,就来到了上海,目前工作也在上海,没去过太多地方,不过以后有机会一定出去走走。”
女孩点点头,然后让她听音响里的歌,她摈除人声嘈杂,听到歌中这样唱:“我像风一样自由,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你走吧,最好别回头……”
当她再回头看女孩,见她脸上已挂了两行泪,她慌忙拿纸巾递过去问:“没事吧?”
女孩擦掉脸上的泪,又笑了:“其实我也想过放弃不旅行了,一个人有时候也挺没劲,特别是和一个地方熟悉之后再离开,挺伤感的。”
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多年后想起这件事,罗宇霜才明白女孩最需要的是一个拥抱。
“这是什么歌?”她问女孩,转移她的注意力,女孩说:“许巍的《像风一样自由》。”她突然又变得慷慨激昂起来,“除了旅行,我最爱的就是音乐。”她开始分析起音乐类型,从国内说到国外,说了很多罗宇霜听也没听过的名字。
“等会儿晚上十点这里有演出,一个小众歌手,我关注他有一年了,他写的歌蛮有意思,说不定以后能火。”女孩的两只眼睛通过泪水洗涮后变得更加透亮,像孩子的眼睛。
罗宇霜看了门口几遍,钱坤也不见回来,猛地喝了几口酒,对女孩说:“我出去找下我朋友。”
女孩点点头,又叫住她,“晚上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演出啊。”
罗宇霜笑了笑,出了门,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风很舒服的抚在脸上,只是喝了酒,身体有点轻飘飘。她在不远处的长椅看到钱坤点着烟还在打电话,钱坤在抬头之际看到她后很快的挂了电话,她走过去笑着说:“和谁打?这么长时间,我酒都喝完了。”
钱坤苦笑,“家里人就这样,一件事唠叨来唠叨去。”
原来是和家人打,她没问太多。
钱坤说肚子饿了,他们就去附近吃烧烤,依然是罗宇霜抢先结了账。
罗宇霜已经有了些醉意,两只眼睛也迷迷蒙蒙的,钱坤取笑她明明不胜酒力,却还喜欢喝酒。
一会儿又说:“你放心喝吧,反正有我开车。”
她望着钱坤,问老板要了一瓶啤酒,“你说的,那我不醉不归,吐车上可别怨我。”
酒像是一把打开心里的钥匙,罗宇霜说了如何和老余闹掰如何被杨老师欺骗,说的义愤填膺。
钱坤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开始劝她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