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罗宇霜在临走之际看见院子角落里摞着一些黑碳,顺手捡起一小块儿,返回去在李月风的电视机后的白石灰墙上画了一颗果树,结满了散发光芒的太阳,很抽象,画完丢开碳,拿纸巾擦着手上的黑,笑着说:“没什么送给你的,送你颗树吧,还不会枯萎。”
“你还有这才能?”李月风依着门框审着画。
“什么才能,和专业画家比起来,差十万八千里,只是没事画着玩。”
告别了李月风,罗宇霜背上包消失在bj的晨雾里。
她租了昨天看的那间一千二有暖气的小屋,押二付一,一下子三千六付出去了,这是她拥有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当天下午她返回曾经上班的酒店宿舍,把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搬来,就这一来一回,天又黑了,晚上她没有去外边吃,而是学李月风吃泡面,想到这个城市还有无数的青年和自己过着同样的日子,突然不觉得孤单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网吧投了很多简历,都是业务员,想到豪哥当初就是在bj做业务员时被某个大老板欣赏,拿到投资的,说不定她也能遇到贵人。
她每天抱着电话等着面试邀约,可一天,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才十七岁,唯一的工作经验是服务员,除了服务员,不知哪个公司愿意用她,她渴望在格子间用电脑办公,觉得那才是上班的样子。
几天后,终于等来了一通面试邀请电话,精心收拾了一番就去面试了。
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办公楼,但在她眼里有着直冲云霄似的伟岸,她信步走进去,上了电梯,找到面试公司,填了表格,规矩的坐在那等着,直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孩把她领走,那男孩看起来和李月风一般大,但完全不同的气质,甚至不能相提并论。
她紧张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男孩扶了扶眼睛问:“为什么来bj?”
罗宇霜最喜欢回答这个问题,眉飞色舞的说:“当然是为了赚钱过上好日子。”
男孩很认可她的想法,当即就让她明天入职。
“薪资待遇怎么算?”罗宇霜红着脸问。
“底薪两千五,提成比较高。”
罗宇霜有些失望,底薪两千五,她房租就一千二,这怎么能活下去,但听男孩说提成也不少,还是愿意试试,毕竟这是唯一邀请她来面试的公司,也没嫌她年纪小和没有工作经验。
从大楼出来,天已经暗下去,傍晚的风在霓虹里似乎有了些暖意,她想如果自己业绩好说不定一个月能赚五六千甚至过万,那没几年就能买车买房,她跑到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对摊主阿姨说:“煎饼果子一份,加香肠。”突然又说:“拿两份吧。”
她兴冲冲的跑到前几天那个地下通道,果然李月风还在这唱歌。
李月风像似没认出她来,好一阵才缓过来,“是你呀?今天穿的挺人模人样。”
“你怎么这么损。”罗宇霜翻了个白眼,然后把一份煎饼果子给他,“我找到工作了,虽然底薪才两千五,但有提成啊,如果业绩好,说不定能赚一万多。”
“恭喜,恭喜啊,做什么的?”李月风啃着煎饼果子问。
罗宇霜尴尬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明天去了就知道。”
“你可别误入歧途,敢用童工的公司不是什么地道的公司。”
“你才是童工,我可快二十了。”
李月风只是笑,时不时像看傻子似的看她,聊了一会儿罗宇霜不打扰他唱歌了,往他肩上拍了拍,说了声:“加油!”离开了。
身后又响起李月风的歌声,“有一个姑娘,穿着一件红衣,还有一些的傻气……”
“李月风……煎饼果子都堵不住你的嘴。”罗宇霜的声音在地下通道回荡着,伴随着李月风的吉他声。
回到家,她和妈妈打电话,把自己辞职找工作租房的事都说了。
“酒店多好,管吃管住,你这工作连吃喝都护不住。”妈妈责怪道。
“好什么好,没有前途,总不能一辈子当服务员吧。”
“过年还回来吗?”
“不回了。”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问了下爸爸和哥哥的情况。
“你爸就是那,还赌,不过现在没人敢借他钱了,你说这一屁股债什么时候能翻身?你哥以后娶媳妇都没人敢愿意。”
罗宇霜豪言道:“我哥还上着大学,娶媳妇猴年马月的事,再说不就欠几十万吗,用不了几年等我赚下了,我还。”
妈妈笑笑,“这个家还属你有志气,就指望你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吧,bj那地方冬天可非常冷。”
“放心吧,住的暖,吃的饱。”
挂了电话,罗宇霜把泡面扔进垃圾桶里,反锁上门,躺在床上,觉得一切都无限美好,她都想好赚了钱该怎么花,一定给哥哥买个新手机,给妈妈买好的护肤品,给爸爸还债。
第二天她早早的到公司,结果人家还没开门,等到8点55,一众人才风风火火的陆续出电梯,很多同事和她打招呼,又是那几个问题:从哪来?今年多大了?叫什么?
罗宇霜看着一团和气的同事,心想果然办公室上班的素质就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