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很得意,觉得自己好似一只飞翔于黑夜中的蝙蝠,轻盈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屋顶。
他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兄弟们把他称作“猎豹”,但是他觉得没有蝙蝠那么拉风,有种吸血鬼般的妖冶之气。
这座校园的防御远比想象中严密,但这无法阻挡13号。因为13号根本没有从地面推进,他携带了射绳枪,这玩意儿是他从一个军队里搞武器开发的兄弟那里高价买来的,可以隔着几十米把带着绳子的长钉射入岩石,13号就是沿着这些绳子从学生们的头顶上经过,洋洋得意。
他对自己一直有信心。
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无法找到集合的位置了。他高踞于众人视线不能及的屋顶上,却在这个校园里迷路了。
“这时候才知道探路多重要啊!”他暗暗地嘀咕。
盘山公路的尽头是一块挡路的石碑,路明非把车停在石碑前。
“打开远光灯。”诺诺说。
雪亮的光束剑一样刺入远处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顶。山顶地形平坦,没有什么树木,长满了草,一处泉水从岩石下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隐约的水声从山下传来。
“没有星星诶。”诺诺舒展身体,靠在靠背上,看着天空。
路明非想真是废话,刚下过雨的天空一片漆黑。刚出校门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山顶其实什么可看的都没有。
但为什么他还是屁颠屁颠地当这个司机呢?
“好大只啊。”诺诺又说。
“什么好大只?有熊么?”路明非探头探脑。
“我是说很安静。”诺诺说,“不是你跟曼施坦因教授说,中文俚语,大只就是安静的意思?所以上课的时候他不停地对学生说,请大只,保持大只,再大只一些……他觉得这样很风趣,说明他懂俚语。”
“啊,真的很大只呢。”?后座的冷玖月微微打了个哈欠,那双还有点慵懒的眸子直勾勾看着路明非,不怀好意。
路明非默默地捂脸,他想总会有人告诉曼施坦因教授这完全是在扯淡,他还选了曼施坦因教授的课,不知道会不会不及格。
“去泉水那边泡泡脚?”诺诺说。
她说完就只穿着袜子越过车门跳了出去,路明非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秋天的草甸,循着哗哗的水声来到山顶泉湖边上。唯一的光源是他们身后布加迪的车灯,泉水反光,水面像是镀了一层银。而冷玖月仍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坐在泉水边,她眼睛微微闭上,叹了口气:“明明得不到.......何必要深陷其中呢。”
诺诺选了一块岩石坐下,看见路明非正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看什么?”
“我在想……”路明非说了实话,“你是不是要我转过身去才能把袜子脱下来。”
诺诺对他比了个鬼脸,从包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剪刀,沿着脚踝把丝袜剪开,露出赤裸的双脚。
“很凉的,要有种!”诺诺说。
“作为一个曾经冬泳过长江的人,区区冷水泡脚又有何难?”路明非也选了块岩石坐下,脱掉袜子。
“学妹,来一起吗?”诺诺看向车上还在沉思的冷玖月。
“不了,你们泡吧。”冷玖月收回目光。
诺诺耸耸肩,和路明非对视了一眼,一起慢慢地把脚放进泉水。那股寒冷从每个毛孔钻进皮肤里,又沿着脊背往身上蹿,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要看看对方的脸上有什么好玩的表情变化。最终他们两个竭力忍住,但同一侧的嘴角还是抽动了一下。
“你硬撑!”他们同时指着对方大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
“泡一会儿就会暖起来,不过再泡又会冷,冷下去之前得走。”诺诺说,“你真的冬泳?”
“才怪,我最怕冷了。”路明非抱着胳膊哼,“寒风冻死我,明天做个窝。”
果然如诺诺说的,开始的冷过去之后,脚上渐渐暖和起来,所有的血集中供暖给双脚,路明非有点惬意的感觉。
“说起来恺撒到底什么意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诺诺聊天,“请我们去舞会,又给我们脸色看,阵仗摆得那么大,找那么多陪客,龙虾随便吃。就为了看看我们出丑?在门口看见那玫瑰吓坏我了,芬格尔还说是送给我的呢。”
“玫瑰?”诺诺抬头看了路明非一眼,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些玫瑰不是买给你的,是买给我的。”诺诺说,“那个酒会也不是专门为你办的,是给我的庆祝酒会。其实邀请你来参加酒会的是我,只是恺撒说他也想跟你面对面谈一谈。”
“原来不是项羽请客,是虞姬做东!”路明非鸡啄米似的点头,美人恩重,他非常高兴,“我还以为是鸿门宴呢,特意带了芬格尔那个樊哙!”
“我请你也没安什么好心,你那么欢欣鼓舞干什么?”诺诺白了他一眼。
“我哪有?”路明非有点脸红,好在夜很黑。
“你脸红什么?”诺诺说。
“精神焕发!”路明非大声说,作势杨子荣打虎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