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不归,但她觉得君上应当不会轻易放下才对。
燕秦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回温,点头说:“你这件事不过是小事,等着就是了,你要是想让死期提前,我也不介意现在就动手。”
妙音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不着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条蛇说燕鬼君不会说人话了,这说话的方式确实是比较独特。
燕秦忽然看见了妙音不离手的那把琵琶,又想到了什么,把她叫住了。
“你这把琴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妙音回答很谨慎:“不说纯火炉青,也有十之七八。”
“那能乱人心么,就是……乱一个无心无欲的人的心。”
燕秦想起了蔺绥最开始做这把琴的目的,忍不住问。
“应该可以。”
妙音没有打包票,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不能笃定一定可以影响到这样一个人。
燕秦衣袖轻拂:“别和我说应该,就说不可以。”
妙音被她这话弄得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满眼写着困惑。
“回头他回来了,问你你就告诉他不可以。”
燕秦懒得解释那么多,眉宇间阴霾更深。
妙音不解其意,只好点头称是。
反正到时候君上回来了,要让她去做,她自然全力以赴。
燕秦把妙音安排好后,去了一趟鬼牢。
这里边关押的都是恶鬼,其实这么说有些宽泛,因为这鬼城里能混到上层的自然没什么好鬼。
这些个都是跟着前任鬼王,对他心思不老实的,他自然是可以把这些玩意给吞了,不过他偏要留着。
这些可都是他的聘礼,他就是要让蔺绥知道,他要多少鬼气他都可以为他奉上。
为什么要走呢?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有什么不好?
燕秦不明白。
如果说是他渡鬼气渡的太频繁,他也不是不可以少弄一点,不弄是不可能的,他看见蔺绥就想弄他,看他吃到吃不下的样子。
他喜欢,他就去做,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燕秦心想,这么多鬼气,应该足够留下蔺绥吧,要是不够,他就再去抢,反正这世间又不止这一座鬼城。
西关州。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蔺绥看着天边散落仿佛无休无止的鹅羽,和若一停留在了客栈里。
如果赶路,倒不会这么慢,但因为他要干涉人间之事,所以这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两三个多月才走到西关的地界。
燕秦的家梧城,就在西关州的最西边。
只是不知道燕秦现在在哪,横竖是在禁制的感受范围之内,蔺绥打算带若一先到梧城,再去找恶面,让他们相聚。
“雪停了再走吧,反正那玩意儿就在那里,也跑不了。”
蔺绥靠在窗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这已经不是他们遇见的第一场雪了,遇见的第一场雪在半月前,他们没耽搁地继续往前走,灭了两个凶物后,又遇见了这场大雪。
若一将来不为严寒酷暑而停留脚步,但如今听蔺绥这么说,便也决定歇脚。
他看着窗外的霜白,偶尔会回想到之前的那一夜。
那种情况只有一次,在之后只有蔺绥偶尔会逗逗他,却没再做过什么。
如同一场飘渺不真切的梦,但若一记性太好,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
他不知如何诉求,也不知自己想诉求什么,便也只是默默地与蔺绥同行,默默地做着一些事。
庭院飞雪如乱花,蔺绥抬手抓了几片,他的手很冰,比雪的温度还低,因此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并未融化。
他将雪花贴在若一额头,眯眼笑说:“借花献佛。”
若一刚想回应,就见他脸色骤变。
极度阴沉又极度慌乱,仿佛遭遇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十分重要的事。
“小道君,我有急事,梧城见。”
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内,融入的茫茫雪色中,再也看不见。
若一刚刚扬起的唇角定格,默然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里一片沉寂。
北风吹进,满地寒冰。
言笑晏晏犹在耳,不过转瞬,便成空。
若一忽地发现,他好像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姓名。
他知道他是妙山君,却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的话语极少,因此谈话之间也从不会用其他话来代称,只是同他有话直说。
他未曾问过,鬼郎君也从未主动说起过。
额间的雪花化为水滴,从他眉骨落下,从眼角处坠落。
他依旧是那副无心无欲的模样,只是心绪落在了雪中,久久不动。
蔺绥此时并没有暇心去想被他留在那里的人会是什么想法,感应着禁制全力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他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也知道事事不能尽如人意,所以总是先做打算,但以前的情况却不在他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