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翊珩一行人下山,登船,迅速驶离麟卿阁所在主峰。
夕阳落下,最后一道余光,映得晚霞绚丽。
天色逐渐变暗,夜翊珩摘下眼纱,举目眺望。
此刻的群山峻岭,云雾氤氲,鸦雀归巢,幽幽肃穆。
不多时,山峰暗淡,山影婆娑,清风拂过,似隐有涛声。
忽地,眼前一片灰白虚无。
夜翊珩自嘲轻笑……
他再度失明了。
时间倒是刚好,在麟卿阁与神医虽未对话,却似过手较量了一番。
自上山下山,他更是领略了麟卿阁地界日暮时分的俊秀美景。
更重要的是,他得了药材。
世上治疗眼疾药物何其多,太医院每年送到东宫的眼疾药包数不胜数。而今日得的那几包药,竟让他心底生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奇了怪了!
“松果。”他微微侧头。
身后默默跟着的松果上前两步:“殿下有何吩咐?”
“既已入夜,那药煮三钱。”夜翊珩按了按眼眶,眼周不适症状随着失明立时显现。
“是,殿下。”
松果见太子按了眼眶,心头浮起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家殿下,失明或眼睛难受时,时常如此,难不成……
遂又上前两步,轻声问:“殿下又瞧不见了?”
夜翊珩微微颔首。
松果心神一凛,忙去煮药。
此时的麟卿阁内。
黎语颜听着下头来人的禀报,得知夜翊珩他们已经离开,绷着的神经略略放松。
春柳建议:“阁主,既然太子已离开,若风也没留下,那您与妙竹在阁内好好休息几日,再去边疆吧。”
夏桃也道:“如今已是四月中,从咱们这到北岚城路途遥远,骑马急行至少需一月余。届时,到了北岚城也快六月了。”
路程比京城至麟卿阁远太多,比麟卿阁至江州亦远。
春柳又道:“如此长距离,婢子们不放心。阁主倘若不带上我俩,还请阁主在阁内休息好了,再行出发。”
黎语颜安静听着,随后道:“你们二个自然是要留在阁内,替我主持大局。去北岚城路途确实远了些,那就听你们的,休息几日,再行出门。”
索性瞎子已经离开。
先前那种似猛兽追在身后跑的感觉消散,她的心情亦缓了不少。
不过想到黎大哥的嘱托,还有他说的镇北王妃的症状,她这几日可备一些神经与情绪调理方面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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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睡前。
伴着行船的水声,松果从后厨端了一小盅药至太子房中。
“殿下,三钱药材煮了这么一口,您服下吧。”
他将小药碗放到夜翊珩手上。
夜翊珩一口饮了,微微蹙眉。
见殿下如此,松果忍不住问:“苦么?”
夜翊珩咳了一声:“苦。”
药材尚未煮时,闻之有清香,甚是怡人。
没想到入口比黄连更甚!
“都说良药苦口,这药苦,明目功效定好。”松果道,“殿下,小奴去给您端个蜜饯什锦盒来。”
夜翊珩摆手:“不必。”
另一边。
夏桃伺候黎语颜沐浴。
香汤细细淋在黎语颜莹洁如藕的玉臂上,夏桃不禁问:“阁主,今日您叫婢子将药材拿出来,那只是一味药,尚不成方子,您说太子会服用么?”
那味药苦味甚是明显,若是放在方子里,定要加些有甜味的药材,用以中和苦味。
“随他服不服。”
谁叫他追到麟卿阁来了。
且,姜乐成与之商议多次,想要攻打麟卿阁。
她给他药,还是亲自采的,又没收他分文,怎么想,都是他赚了,她亏了。
直到此刻,她还是想不明白,那日为何手贱采了眼疾之药?
不过,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翌日,夜翊珩醒来。
眼周的不适感果然降低了不少,可见苦药确实有用。
身旁知道他眼疾复发之人,得知这个消息时,皆兴奋不已。
太医院的敷眼药包用了有几车,都没昨夜一口苦药来得立竿见影。
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间,夜翊珩觉得自己的眼疾有治愈的希望,如此,黎语颜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离开他的借口又少了一个。
奇怪的是,经过一整晚的急行,船离麟卿阁地界越来越远。
他心里好似对某个女人的执念却在加深。
而昨日傍晚,这个感觉却无。
难不成,他真的要去寻她,将她再度绑在自己身旁?
可一想到张老太太所言,夜翊珩陷入了困惑。
带着困惑,急速行船几日后,太子一行人终于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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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气晴好。
黎语颜打算带着妙竹启程。
去边疆,势必途径许多州县,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黎语颜与妙竹均身穿男装扮做男子。一位公子,一位小厮。
由于天气渐热,春柳给黎语颜缝制了不少束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