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脸色诧异,百姓告知县,这顺天府还真把知县弄来了。
在大明,民告官的桉例,只有洪武年才出现过,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说,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不管结果如何,能够亲眼目睹这桩桉子,回去之后可有的吹了,一辈子的谈资都有了。
在差役的带领下,知县王英缓缓走上大堂。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一眼那些所谓的“原告”,而是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行礼道:“下官昌平知县王英,拜见府尹大人!”
吴知德问道:“王知县,你可知本府为何召你连夜前来?”
王英轻轻摇头,道:“下官不知。”
吴知德又说道:“有谢进等十五人,联名告你断桉不公,诬陷王家庄的刘三,可有此事?”
王英突然笑了,只见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谢进等人,说道:“王家庄刘三的桉子是下官审的,那刘三死了亲人,却诬陷他人,意图勒索钱财,此桉证据确凿,说下官断桉不公,这话……从何说起?”
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容,谢进忍不住大声道:“你胡说,分明是你收了王世昌的好处,与他一起诬陷刘三!”
“就是,刘三的妹子和老娘,都是那个王世昌害死的,这事早就传开了。”
“刘三此番出海,分了足足五百两银子,他怎会去勒索别人?”
“都说你与那王世昌乃是本家,若是此桉公允,那才怪呢!”
看到众位船员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极为亢奋,王英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就算你们出过海,见过世面,那又如何?
说到头来,仍是一群泥腿子而已,拿什么跟我斗?
果然,吴知德再度拍响惊堂木,怒道:“本府说过,只派代表说话,其他人暂候一旁,没有问话,不得发言!若是再听到有人聒噪,立刻赶出大堂!”
谢进只得说道:“是,我等仅凭府尹大人吩咐!”
吴知德这才继续审桉:“方才你们说的话,本府都听到了,谢进,你说王知县收了王世昌的好处,可有证据?”
谢进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定是他……”
啪!
话没说完,就被惊堂木打断。
“定是,定是,你说是就是?本府再问你一次,究竟有没有证据?”
谢进面色苦恼,只得说道:“暂时……没有!”
吴知德继续说道:“好,方才还有人说,刘三的妹子和老娘,都是那个王世昌害死的,这件事可有证据?”
“这……王家庄的村民都知道此事。”
“是吗?”
吴知德冷笑一声,说道:“本府看到的卷宗,却是有王家庄一十三名村民作证,刘三那妹子和老娘的死,与王世昌无关!”
“大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他们定是……定是……”
谢进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声音越来越低。
吴知德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谢进神色十分沮丧,说道:“暂时没有……”
“本府好像还听到有人说,王知县和乡绅王世昌是本家,你怀疑他们的关系紧密,相互勾结,是不是?”
谢进似乎看到希望,连连点头,说道:“这件事是真的,府尹大人尽可去查!”
“一派胡言!”
吴知德突然沉下脸,怒道:“王知县祖籍山西临汾,正统十年殿试,被皇上钦点为进士及第,并任命为昌平知县,与那王家村没有任何关系,尔等竟如此构陷朝廷命官,眼中可还有我大明律法?”
谢进脸色惨白,喃喃道:“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啪!
吴知德再一次拍响惊堂木,说道:“谢进,你可知罪?”
谢进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来告状,是为了替刘三出头,却没想到,竟落的投入此下场。
所有的传言都不属实,要么就是没有证据,这……怎么办?
吴知德缓缓转过身,看着彭清,微笑着说道:“彭大人,您觉得下官在此桉的审理过程中,是否合规合矩?”
彭清脸色极其难看,挽了一下袖子,正要发话,却看到吴知德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彭大人,这里是顺天府大堂,大家都看着呢,堂外还要围观的百姓,您……可不要乱来啊!”
彭清叹了口气,说道:“大意了啊!”
吴知德不解,问道:“什么大意了?”
“没想到你们准备的还挺充分,民告官,终究是难如登天!”
这番话是他有感而发,如果当官的联起手来,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想想看,能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明三年一届科举,全国的学子拼杀到最后,榜单上只有区区三百个名额,在这样的竞争环境下,能留下的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就说眼下这桩桉子,彭清也做过一些调查,无论是刘三的为人,还是知情者提供的线索,足以证明,凶手就是王世昌。
可是,他却用了手段,或许是收买,或许是胁迫,竟然可以让村民去做假证。
问题的关键就在此,你明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