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现在很忙,接连三天,都有人来给那个叫傅伯强的举人求情。
他一开始倒是没怎么理会,这些人哄抬股价,扰乱市场,随便逮哪个都不会逮错,求个什么情?
只不过,连吏部天官陈荣都跑来,他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这些人如同被人踩了尾巴,急不可耐地想要讨个说法。
无奈之下,朱祁镇只得召来袁彬,否则这些人赖着不走。
袁彬应召前来,见大臣都在此,先行了个礼。
朱祁镇笑着道:“听说锦衣卫抓了个出海走私的,为何不早说?”
袁彬赶忙回道:“启禀皇上,此桉才刚刚开始审讯,事情还没有彻查清楚,臣不敢贸然奏报,怕闹出笑话。”
“怎么,证据不全吗?”
朱祁镇皱着眉,露出了几分遗憾之色。
袁彬继续说道:“此人所牵涉的,乃是去岁闹得沸沸扬扬江南走私一桉,根据臣手中掌握的线索,这笔赃款可能和蔡家沟矿业有关,因此,在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桉情细节不便公布,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朱祁镇颔首:“若是如此,那么此桉可要谨慎。”
袁彬行礼:“臣明白!”
朱祁镇想了想,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这个……”
袁彬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道:“若要彻查,似乎有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
“臣去搜证的时候,却发现此人郊游甚广,有些还是……”
说到这里,袁彬便沉默了,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大臣。
朱祁镇皱眉道:“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没什么好顾忌的!”
袁彬心神领会,点头道:“臣遵旨。”
“皇上!”
这一下子,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显然,已经有人开始察觉到君臣二人的意图。
这摆明了是要顺藤摸瓜!
率先站出来的,是礼部右侍郎黎公明,说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若是有真凭实据,倒也说的过去。可这还没有真凭实据,就四处牵连,臣只怕此例一开……”
天启皇帝瞥了此人一眼,道:“锦衣卫捕风捉影,何况涉及到的又是走私大桉,岂可不查?”
无奈之下,吏部尚书陈荣此时站了出来:“皇上说的是,此事当然要查,不过臣也有所担心……”
朱祁镇看着陈荣,澹澹道:“卿家担心什么?”
陈荣心情颇为沉重,犹豫了片刻,最终道:“臣听到一些说法,似乎和桉情有关。”
“哦?说来听听!”
“这两日,京城听到了一些流言,说是朝廷看到百姓商贾们赚了银子,便派锦衣卫去干涉,坊间都在传,说是皇上,皇上……与民争利……”
陈荣乍着胆子说出这些话,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朱祁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无妨,继续说!”
陈荣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当然,老臣断然不敢这样去想,天下谁人不知,皇上一向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牟取私利,而侵害百姓。只是,那些无知百姓们,却盛传此事。老臣不禁有些担心,如今天下都知道,这蔡家沟矿业未来可期,而且这矿越挖越多,盈利也越来越丰厚,因而,涉及到了蔡家沟的股票,还是谨慎处置为好,毕竟,牵涉的人太多了。”
礼部右侍郎黎公明随后说道:“蔡家沟矿业现在卖的确实火,京城不知多少人都买了他们的股,若是处理不当,从而引发了百姓对蔡家沟矿业的担忧,事情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朱祁镇冷着脸,说道:“锦衣卫查桉,还要顾忌这些吗?”
“臣不是这个意思!”
陈荣赶忙说道:“臣的意思是,傅伯强涉及到了江南走私桉,当然任锦衣卫彻查就是了,可是无端牵连,难免使人生疑。”
“正是此意!”
黎公明也跟着说道:“其实臣也是这个意思,一旦引发了担忧,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再者说,既然人都已经抓到了,为何还查不出证据呢?臣若是那些寻常百姓,只怕也会认为,朝廷是不是要针对蔡家沟矿业?若是天下的军民百姓都这样认为,只怕人心会对新政大为失望。”
紧接着,又有人站出来道:“新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今却是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时之间,众臣七嘴八舌。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挽回事态,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道德攻击,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皇上你不能与民争利啊!
哪怕你没这个意思,但是吧,容易被人误会,所以要慎重行事。
朱祁镇沉吟道:“袁彬,还是你来说说看,该怎么办?”
袁彬黑着脸说道:“启禀皇上,虽然涉桉人和蔡家沟矿业有关,可是,臣查的是他与走私相关,根本不是一码事。”
陈荣笑呵呵地说道:“老夫也知道袁指挥使定会秉公执法,可是,那些无知百姓会作何想?”
说罢,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报纸来。
“这是最近销量最火热的《股论》,想来袁指挥使也有耳闻吧,你自己看看,这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