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儿,无瑕,你怎么了?”
阿飞在外头敲门却只得到一句“你好烦呀,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阿飞只能放下手,默然离开,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的心情就像是六月的天,一会便晴朗了一会又阴天再一会却变得狂风暴雨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走到湖旁的小亭子中,免得站在江无瑕门口,将她惹的更加生气。
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形只影单,又孤零零的,感觉与平日虽然默然却朝日蓬勃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出来散步的苏梦枕改变了方向,向阿飞走去。
“阿飞,天已渐凉,怎么还在湖边不回房休息?”
“楼主……”
面前少年脸上委屈中带着茫然,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倦色。
苏梦枕决定与他聊聊:“阿飞兄弟虽然没有跟我结拜,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兄弟,却还不愿叫我一声大哥吗?”
“不是,我……苏大哥。”
“我也受小李探花所托,要照顾你个无瑕,你有什么烦恼尽可以跟我这个大哥说。”
阿飞觉得自己真是很幸运,没有了李大哥还有苏大哥这么关心他,只是有些小小的烦恼,眼前的大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谈心,为他排解忧愁了。
他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坦然对苏梦枕说了自己的烦恼。
“我不知道姑娘难道都是这样?还是只有瑕儿是这样?有时候感觉到她很喜欢我,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有时候却又不知因为什么而生气了,我好像总是在惹她不高兴。”
原来是小儿女之间因情而生的矛盾。
说是矛盾也很不贴切,说是一点小摩擦则更合适。
“无瑕的脾气,确实算不得好,她年纪小,又生得那副样子,骄纵些是难免的。”
苏梦枕想到了温柔,他这位师妹,家世好武功也不赖,性格不就如此,有时总是搞得小石头灰头土脸,要人哄着才行。
无瑕未来的夫君,必然要让着她宠着她,对她温柔,将她放在第一位才行。
他是做不到的,他还得带着楼中的兄弟,实现抱负,对抗朝中奸党,还天下一个海河清宴。可阿飞不同,他只是要成名,这个目标在江湖中实在再简单不过。
他实现了理想,自然会回归家庭,与无瑕双宿双飞。
如果说他与李寻欢对阿飞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他是站在江无瑕那边的,现在在这里劝说,也是引导阿飞对无瑕忍让一些。
“我知道她的脾气,有些爱捉弄人的恶劣。”阿飞叹了一口气,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从见到江无瑕第一面,他就看出了她的性格。
“我不是嫌弃她不温柔,我只是……想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不要一言不发的跑掉,或是一直不说话,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苏梦枕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小寒山外的山上结的酸枣,又酸又涩,又苦又干。
然而他就像个靠谱的大哥一样,鼓励着阿飞,让他与江无瑕好好相处,明明,与她定下婚约的是他才对。
看见无瑕的第一眼,他就确信,这是那个江家的大小姐,与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她还小的时候,江家夫人还指着怀里的女婴问仍是少年的他喜不喜欢,他抱着这小小的未婚妻,身体僵硬,手足无措。
怀里的女婴忽然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好似葡萄一样的双眸看着他,咯咯笑出了声。
他也笑了,放松了绷的紧紧的身体,觉得有一个年级这么小的未婚妻,也不错。
可现在,他不敢相认,过去的记忆,也不敢说出口。
眼睁睁的将另一个少年往她身边推。
他的身体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哪怕无瑕说能治好他,却也是未知数,他还能活多久,还能支撑多久,如此不健康的身体,哪怕将她抢来履行了婚约,要让她永远陪伴一个病弱的夫君?他若早死,还要让她为她守寡?
他给不了她什么,只能寻个品行端正的少年,得她喜爱的少年,去替他履行这个责任。
直到阿飞离开,苏梦枕仍旧在湖边坐了很久。
杨无邪寻了来,见楼主坐在湿气那么重的地方,心疼坏了,忙将手里的大氅给他披上。
“楼主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湖边湿气重,您身子会受不了,眼看江姑娘研制的药吃下去,可让您体内寒气缓解许多,您自己也得注意啊,您都不心疼自己,咱们谁还能更心疼您,属下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您。”
“好,我知道了。”
苏梦枕收敛起在外对敌时的锋利,温和的不可思议。
他拉紧大氅,凉气在胸腹处,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在杨无邪不赞同的眼神中离开了湖边水亭。
世间情爱,因缘而生,因缘而灭。
他与无瑕的缘,也止步于此,从此之后做个爱护她的大哥,默默的看着她护着她,便已很好。
趁现在他不曾与无瑕有多深的感情,及时收手,对两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
屋内,江无瑕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妄图汲取一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