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奴婢不识字。”
良久后，她不禁又低垂了眼眸，有些自卑地呐呐道。
“实在是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了，这书绾绾应是看不大懂的。”
对于她来说，如此对他实言相告，不加隐瞒，也是一件需要鼓足勇气的事情。
对于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加之又遗失了过往的记忆，懵懂摸索于世间，卑微如尘，她实际是有些自卑的，尤其是面对他这样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才思敏捷，钟灵毓秀如‘天人’般的高贵人物，不论是身份还是头脑，她都望尘莫及。
或许以她种种不堪，根本就不配与他相识相谈，但即便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此生老天爷能够让他们有缘相遇，她也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看懂他写的字，喜欢他爱看的书，拥有共同诗情画意的爱好，风花雪月的浪漫。
那这记忆她会用一辈子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里。
她抬起脸庞，掩藏了心里那些悲伤的不快乐，只是又看向他满是惊讶的面容，故作不在意的淡淡笑了笑，仿佛真的没有介意，依然还是愉悦的心情。
还能够与他一起站在这里交谈，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把这当做上天给予她的恩赐怜悯，所以才将他送到她的身边，犹如神祇般保护拯救了弱小的她。
所以哪怕仅是能与他这样简单地说说话，哪怕会有遗憾，未能相谈甚欢地尽兴，她也甘之若饴，视为庆幸。
然而即便如此，心思细腻敏锐的他，也还是很快便发觉到了她面色的不对劲，稍一思索，便已是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自作主张地送书给她，即便是想找借口来找她，送花送吃的给女孩子，也总归不会出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因这书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原来是这样吗？……抱歉，朕不知道，又令你想起曾经那些不快的往事了。”
很快，高湛目光不禁又染了些许忧郁的深情，只是看着她满是心疼地怜惜道。
“陛下您也不用向我道歉，是奴婢太过粗鄙，如今还不配欣赏您爱看的书，不过你放心，如今我不做奴婢了，倒也有了一些闲暇时间，等我再多学多认些字了，到时候一定要看看你打算送我的这书里，究竟讲了怎样有趣的故事！”
见他对自己满是愧疚地道歉，眼神悲悯，更流露出些许悔不当初的遗憾，绾绾一双清亮的明眸不禁又看向他，摇了摇头连连摆手，只用轻快的声音，与他故作轻松愉悦道，面上不甚在意地委婉推拒。
“也罢，既然这书目前还不适合你看，朕便也不强人所难了。”
高湛不禁又顺水推舟道，不再令她为难，只撤回了执书卷的手掌，将它又默自收回了怀里。
“这书便就先在朕这儿放着，姑且算作替你保管，等你哪天进步了，能够看懂这书时，朕再将它作为礼物，亲手送给你。”
他不禁又对她刻意放柔的声音道，仿佛唯有这样，才不会吓到她，伤着她，令她受惊。
不止他的声音无比轻柔，他看她的眼神也是温柔，深情款款，柔情似水。
绾绾触及他的目光，不禁又害羞地低垂了脸，唯有面上浮染的红晕，胜过天边最美的霞色。
“……绾绾啊，你在跟谁说话呀？是谁打算要送你礼物？”
屋内渐渐逼近的女音缓缓传来，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刚才沉浸在彼此柔情的两人顿时如梦惊醒。
随着话落，只见阿莲也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目光在触及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时，不禁染了一抹惊讶，瞬间愣住。
高湛在看到她时，面色并无异常，只是敛去了笑意，平静漠然的脸上，幽深的眸看着阴沉，略显冰冷。
唯有绾绾面上更是有些羞红，大有恰巧被熟悉人撞见少女怀春般的忐忑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