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春,大四。
课堂上坐着稀稀拉拉的学生,因为毕业在即,很多人都翘课去找工作了,有的自己找的单位已经在实习了,有的则是忙着参加各种招聘会,递简历。
我属于没有任何计划的那种,心里迷茫得很,本打算考研,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的学习能力在2005年夏天用尽了,高考之后几乎忘了怎么学习,大学四年庸庸碌碌,过着自在快乐迷茫而又贫穷的生活,我为了生计,在考研辅导班打工,也就是写写海报,发发传单之类的工作。蹭了几节课,除了那些教授讲的笑话,其余的一概听不进去。所以最后的最后,没考上。
学习能力这种事,勉强不得,几年的温水煮青蛙,我已经丧失了跳出舒适圈的能力,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我不知道何去何从,然而积极点总没错,所以每次上课,我都自己骗自己,坐在教室第一排,人最怕的就是明明听不进去课,却伪装成努力学习的样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努力。
我和同寝室的阿美坐在第一排,一边听着老师讲的听不大懂课,一边偷偷传纸条聊天。
老师讲的关于我们师范生的未来,她说“其实,在偏远山区,还有很多编制,我们大学生应该去那里,把学到的知识带到那里,比如特岗教师,很好。”
“你想去农村吗?”阿美传过来纸条问我。
“不想,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想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份工作,改变命运,结果还要去比家还要贫困的地方?我有点不甘心。”
“听说特岗教师考试特别简单,录取比例很高,不考虑下吗?”
“毕业再说吧。”
“……”
农村出来的我,不是不喜欢农村,可是毕竟上了大学,总想着衣锦还乡。总而言之是矛盾的,又想过不一样的日子,又使不上劲努力。好了,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总之,带着那不服气又没出息的样呢。
“叮铃叮铃……”下课了,我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临近毕业,好多人都在忙着处理在学校的杂物,有忙着托运的,有的则在路边摆摊卖二手物品。
在没课的时候,我也和舍友一起出去摆摊,其实没啥可卖的,大学贫穷的四年,我几乎没有添置任何物品,比如床上用的学习桌,那个东西卖的很好,我没有,我把开学时发的马扎和几本书摆在面前,其实就是凑热闹。
给家里打电话。
大学期间,每次打电话手机里只剩两毛钱,挂了电话就停机,然后等着爸妈汇过钱来,随着年龄大了,要钱的次数变少了,自己也尽力的去在课余时间做兼职。
“喂,妈。”
“怎么又打电话了?又没钱了?”电话那头,妈妈每次都能猜到,只要没钱了,我就会给家里打电话。
“不是,我还有一点钱,不过也可以给我转点,我要说的是,有没有问过舅舅,我工作的事他能不能帮个忙?”
“给你舅舅说了,他说可以拉一把,但是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
“学校里他们报农村特岗教师,我没报,我不想去农村,比咱们那边还要穷的农村。”
“其实,农村挺好的,教个学,种点地,过安稳日子多好啊?”
“我想让你和我爸过好日子,不想你们继续受累……”
“我们就是受累的命,你顾好自己就行,妈就你一个女儿,希望你离我们近一点。”
“妈……”眼泪在眼里打转。
“可是我不甘心啊,妈……”
“闺女,认命不受屈。”
认命不受屈吗?
在舅舅的上下打点之下,毕业后我进入了一所私立学校当老师。
入职的时候,舅舅领着爸妈,爸爸拿着钱,两千块钱押金,两千块钱是打点熟人的钱。
我觉得自己被卖了,卖给了这所私立学校了,还是花着爸妈的钱被卖的,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的北上广,还有各种美梦全都结束了。
那段时间,工作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折磨。
我真的该感激那段生活,一年的时间,我迅速的成长起来,尽管过程很痛苦,但是那段经历告诉我,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