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从来都不论是非的。
等甘若怡泄了胸中这口怒气。吕溯游压下心中真正所想,娓娓说道:“就像那位先辈说的,善——就是幸福的最大效用。而我只愿相信,他只适合用于一个国家的选择,一个利益共同体的选择。我们根本做不到将整个人族平等的看待,将每个独立的人平等的看待。
因为人生来便是自私的,我们自待在母胎之中开始,就自私的攫取母亲的营养来壮大自己。一个母亲自儿女出生开始,便身体机能不在顶峰。
所以说主要情感上若有偏向,那看待事物就不能公正。你觉得呢?”
甘若怡这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你拿来驳倒缘空和尚的那套说辞吗?”
吕溯游微微笑道:“正是。”
“那依你之言,你所说的佛陀是救世主,是可以平等的看待世间任何事,任何物,岂不是很难做到?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甘若怡又陷入迷惑之中。
“当然做不到,起码我觉得没什么人能做到。就连造物主在创造世界时都有偏好,人又怎么能胜过造物主。”
“那你还将这种说法用来和缘空论辩,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甘若怡此时觉得吕溯游简直可恶至极。
“我是大周的子民,当然以我大周的最大利益为基准。难道我去帮僧人派成就一个一品菩萨?姑娘,这种想法千万不能有哦,这是会被治叛国罪的。”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在忽悠我喽!”甘若怡脸色愈发难看。
“没有忽悠你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这么想,难道就也要这么做吗?”吕溯游反问道。
“君子当知行合一。”
“君子还不立于危墙之下呢!找死的事我可不干。”吕溯游低声嘟囔道。
这简直刷新了甘若怡的三观。他没想到吕溯游竟然会如此说。
看到甘若怡的脸色沉如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虽然少见,且更加有不一样的风情,但吕溯游来不及欣赏。知道在不圆回来,可能甘若怡会真的暴怒。
“这些事不要较真啦!你以为这些想法只有我一个人有?我刚刚陪皇甫大人见了左相,他一眼就瞧出我所说的这些有何用处,还立即打算布局坑僧人派一次。
而且你以为僧人派也没有过这种想法吗?还不是自私,只为自己修行得以超脱。真要让他们发大宏愿度化世人,哪里还有时间修行长生之道。老自私了。这也只能忽悠忽悠一些普通百姓而已。
至于缘空,那是他本来佛心就没有那么坚定。心有牵挂,却又追求完美主义的佛法,希望佛法能给他信心,但一旦让他感觉自己修的佛法也有漏洞,无法圆满时,红尘俗念也就会借此瞬间将他击垮。
想想也是,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大道。只是你愿意相信它是完美无缺时,它才完美无缺。我想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就是他坚信自己的道,所以才能做到极致。也正因如此,才能成就超品,镇压一世。你说对吧?若怡!”
甘若怡还震惊于吕溯游的话,丝毫没注意到吕溯游的发问。
“哎!若怡,你怎么了?赶紧休息吧,我明早又要去朝见陛下,不能再和你闲聊了。”吕溯游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甘若怡肩膀提醒道。
甘若怡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没有完美无缺的道。只是因为相信,只是因为相信。只是因为.....”
吕溯游见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脸色大变,以为甘若怡中了邪,就要上前唤醒她。
这时,突然从甘若怡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站在她身前的吕溯游被她这种气势所影响。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自己斩不断的,甚至发间的‘一气棍’也随着吕溯游的心意,化作一把长刀出现在吕溯游身前。
吕溯游此时也随之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他的手缓缓伸向一气棍所化的长刀,体悟这种坚不可摧,无物不断地玄奇真意。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因为这种感觉在他掌握极速真意时,他曾经有过同样的感受。
吕溯游就这样握着刀柄,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时间流逝。直至在他觉得一切得以掌握,他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等他将一气棍所化的长刀重新收起来时,这才发现,甘若怡此时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身上那股不以言说的气息证明,甘若怡此时竟然在破镜。
吕溯游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二人竟然就这样站在屋顶之上,一个破镜,一个成意。
屋顶上的动静显然没瞒过其他人。裴桑落和吴子兮此时都穿戴整齐,满是戒备的站在院子里,就连叶小妹都跟着一起到了院子,红烧肉站在叶小妹肩上,吞吐火焰。
当几人看到是吕溯游和甘若怡时,这才放下戒心。吕溯游此时急忙轻喊道,桑桑,布阵。
裴桑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甘若怡此时却气机慢慢敛回身体之中。眼睛也随即睁开了。
接着便轻声对吕溯游说道:“不用了,破境成功,我已经入四品了。看来你亦悟到了什么是‘断’的真意。那门神通果然与你有缘。”
“还不是拜你所赐,走了鸿运。”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