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贾琏跟着夏守忠,马车一路疾行到了宫门口,例行搜身之后,才被放进宫里。
贾琏成婚之前,贾赦给他捐了个同知的虚衔,倒也算是官身。只是这官太小太微不足道,还不能在宫中骑马坐轿,只能步行入内。
皇宫极大,贾琏还是第一次进来,不免有些好奇。但他知道轻重,并不左右张望,只看了两眼就垂下眼睑,安安分分的跟着夏守忠往里走。
夏守忠见此,笑着说道:“看两眼也不打紧,当今仁善,最是喜欢你这样能干的小辈,再说还有我呢。”
贾琏闻言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知道夏叔疼我,只是毕竟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好给夏叔添麻烦。”
夏守忠听了这话,心中受用,不是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只是又觉得有些酸涩,从前贾琏的父亲贾赦,那可是宫内的常客,是原废太子的伴读,国公爷嫡长子,在宫里等闲的皇子公主都没他体面。可是如今他的独子,长到成了婚了,却连宫门都是第一次进来,不免叫人暗叹,贾家是真的败落了。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太监应该关心的事情,今日他是看在从前的份儿上,领了出宫宣旨的差事。可日后是否要走的近些,还要看这琏二爷,是不是值得结交才行。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当今日常起居的太极殿门口,这才止住脚步。
夏守忠小声说道:“你在这里候着,我且进去回话。”
贾琏自然恭声应了,规规矩矩的垂首而立,半点东张西望的念头都没有。
过了片刻,夏守忠没有出来,另有一个小太监出门来,冲着贾琏笑道:“贾大人,请随我进来,陛下要见你了。”
贾琏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悄悄递了过去:“劳烦公公带路。”
那小太监动作迅速的收了荷包,在袖中捏了捏,里面硬硬的,就知道是好东西了。
这下更热情了几分,边走边说道:“陛下今日龙颜大悦,贾大人进宫的时机倒是真对。”
贾琏笑笑没吭声,脚下的动作却很稳,绕过一个大殿,再穿过两层帷幕,就到了当今办公的地方。
当今年岁不算大,也只有四十左右,与贾赦年纪差不多,但看着可比沉迷酒色的贾赦精神年轻了十岁不止。不过许是过于忧愁国家大事,经常眉心紧缩的缘故,额头有很深的纹路,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个很严肃的人。
贾琏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就麻溜的跪地行礼:“臣贾琏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今也不为难他,当即就叫了起:“起来吧,夏守忠赐座。”
夏守忠便领着贾琏坐下,心中对贾琏在当今眼中的地位,又往上提了几分。贾琏道谢过后,规规矩矩的坐下,也不敢坐实了,然后垂首等着当今发话。
“你就是贾公的孙子,恩侯的儿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与你爹很是相像。今年多大了?可成亲了没有,膝下有孩子了吗?”
贾琏小心的起身回答:“回陛下,臣今年已经及冠了。去岁秋天与王家姑娘成了婚,如今还没有孩子。”
当今听了之后,挑了挑眉,看向夏守忠:“王家?是哪个王家?”
夏守忠弯腰笑着答道:“回陛下,乃是先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
当今了然道:“原是他家,朕记得你们两家素来交好,如今结了儿女亲家,便是好上加好了。”
说罢也不待贾琏回话,从桌子上拿了本奏折,示意夏守忠递给贾琏:“你前段时间弄出来的‘黑药’,朕命人去试了试,有开山之威。只是这东西虽然威力巨大,却也怕伤着人,你且看看工部递上来的折子。”
贾琏伸手接了折子,快速翻阅了一遍,里面不但写了‘黑药’炸开了北郊的山石,还写着有几个劳工躲避不及,被炸成了重伤。
他了解了个大概,在心中组织了语言,这才说道:“臣早先只是为了玩,想着烟花好看,花样儿却少,所以找了帮匠人随意试了试,属实不知道这‘黑药’威力如此如大。”
“只是臣想着,这黑药虽然危险了些,可若是能控制它的分量,拿来开山修路,倒是一大利器,能省多少人工时间去。”贾琏偷偷觑了一眼当今的脸色,见他没发话才继续说道,“还有,黑药既然能伤人,若是做成火器,防身使用,估计也是极好的。”
当今面色不变,瞳孔却缩了缩,火器这东西他也是知道的。隔着海的另一边,就有威力巨大的火器,有洋人漂洋过海过来传教,为了取悦于他,还送了一把过来。
杀伤力是有的,但是却不大,且还要随时更换子弹,在当今看来不如弓箭来的方便。可若是自己能造出火器来,凭借着那黑药炸开山石的威力,造出的新火器却不会像洋人进献的一般,只能做花架子使用。
想到这里,当今的心思又动了,会不会是洋人故意拿了次等的火器,为的就是让自己对此放松警惕,不再研究这种武器呢。
“贾琏,这黑药既然是你捣鼓出来的,朕便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今儿允你休息一日,明天就去工部报道吧,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朕要看到成效出来,明白了吗?”
贾琏闻言,忙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