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个人各不相干, 卢正思进来后才有说话声,陈异咬着烟踅去客厅抽烟。
房间基本清空,床底下还有两个收纳箱, 是苗靖刚回来时从衣柜里整理出来的,卢正思询问苗靖要不要带走, 她摇头。
“是我念大学之前的东西, 旧衣服, 还有一些杂物,已经用不上了。”
就这么看,她的随身行李似乎也不算多, 另外很多东西都留下了,新窗帘、书桌椅子、床垫抱枕,零零碎碎的家居小物,苗靖扭头:“剩下的你处理?”
是跟陈异说话,他捏着香烟,偏过半个身体, 含糊唔了声,等苗靖和卢正思要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跟着下楼送客。
车子后备箱阖上,不知怎的有点离家的意味,卢正思已经发动车子, 苗靖拉开副驾车门,回头望了一眼:“我走了。”
陈异看着她, 神色冷峻凝固, 乌黑鬓角动了下, 缓慢干涩吐出一个字:“好。”
苗靖看着他, 极温柔笑笑, 眉眼舒展柔美,转身上了车,阖上车门。
陈异两手插进兜里,身姿散漫站在车窗外,目光穿透过茶色车窗有如实质般暗沉。
车子启动,她系好安全带,已经开始和卢正思聊天,苗靖是八月回的藤城,时间过得很快,到现在已经住了三四个月,生活和工作都已经完全适应,藤城的夏天过于漫长黏腻,到现在才有些微寒意,卢正思大学在北方念的,怀念秋冬季节冷冽冰爽的空气和霜雪,苗靖倒是很习惯,她很喜欢夏天,喜欢茂盛疯长的草木和皮肤潮湿出汗的感觉。
话题从藤城转至身边,卢正思抿抿唇,问苗靖是不是高中和陈异共同生活,他从涂莉和苗靖的只言片语,还有家里的摆设布置能得出这个结论。
“对,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我妈去了外地,我念书,陈异工作。”
“你和异哥的对话,常常让我有种……你们俩不太熟的感觉。”
苗靖笑了:“以前我和他经常有吵架的时候,后来又好几年没有联系,不了解对方也是正常。”
卢正思笑问:“异哥去开你的家长会?他会管你吗?很难想象你们吵架。”
“吃饭那天你听见了?他偶尔也管吧,成绩差开小差之类,毕竟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后来念大学为什么没联系了呢?我觉得苗工你和异哥……都是那种能为别人着想的人。”
苗靖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问问,我找你当男朋友是不是和陈异有关系?我和陈异到底什么关系?”
卢正思突然被戳破,脸色微红:“呃……毕竟有点奇怪……我的确有点搞不明白。”
“真的给你添麻烦了。”苗靖弯了下唇角,眼波嫣然,“关于男朋友这件事,不然我们就停止?我请你吃饭,跟你赔罪行吗?”
“不能成为真的男朋友吗?”卢正思攥紧方向盘,被她逼得头皮发麻,只得开门见山,“苗工,我,我很喜欢你,你第一次跟我说话,我心底其实挺激动的,这段时间……我们两个节奏和性格都很合拍,相处也很好,你,你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纯真大男孩,苗靖对他的确有好感,为人处世都很痛快,心底有疑惑也没有咄咄逼人刺探什么,反倒显得她动机格外不纯,苗靖心里踌躇了会,刚要开口,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陈异的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边声音一边空白,而后是缓缓吐气声,苗靖知道他在抽烟,用那种懒散的、缥缈的态度抽着烟。
“苗靖。”
嗓音喑哑粗涩,尾音拖长,像从喉咙里逸出。
“嗯?”
就这么一个词,卢正思觉得苗靖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格外温柔绵软,是清澈柔情的那种软。
“走了吗?”
“走了。”
“我想过你……”
她静静听着,他却再没了下文,匆匆结束电话,苗靖偏头凝望着窗外,侧颜如画,双眸有孤意。
话题中途切断,没办法再继续,卢正思发现——苗靖坐在他身边,却已然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氛围里,那氛围由她编织,容不得别人进入,他有些失落的沮丧,相处这么久,他看不懂苗靖,不知道是她太难懂,还是他功力太浅。
回到公司,不知道工作太忙,还是不知道如何再启齿,苗靖和卢正思都没有对在车上的那些对话给以回应。
陈异按捺不住两天,晚上从台球厅出来,找了个借口去开发区找苗靖,她恰好和同事出去吃宵夜,车子停在路边等,他从后视镜里望见苗靖和几个同事从街角拐弯散步过来,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目光牢牢锁着她。
苗靖遥遥看了一眼,停下脚步和同事说话,卢正思遥望着她缓步走向远处的一台黑车,驻足在驾驶位车窗前和人说话。
他当然知道那是陈异的车,但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吗?
苗靖上了车,陈异带她出去兜夜风,问她要不要去市区转转,时间不早,苗靖不想走远,车子绕着开发区的地界转圈,发现一片草木摇曳的荒地,浩浩荡荡的芦苇连接朦胧低悬的圆月,颇有天荒地老的意味。
车子停在路边,高大男人俯身亲吻身边人,娇嫩如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