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之前有再事态紧急的时候,司鹤也是等到早朝时才与众臣商议。
皇帝的旨意传到丞相府时,丞相正在修剪辛苦养育的盆栽,家奴话音未落,他就不慎剪断一支枝条。
阮丞相看着缺了一块的盆栽,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轻放下手中的茧子。ωωw.cascoo.net
家奴说罢低头等着回应,可过了半天,阮丞相也没有吭声,家奴不安地抬起头:“相爷?”
阮丞相眼前一片清明,把手放入一旁的水盆中洗去脏污:“命人备马车,我即刻进宫。”
出府门时,相府管家跟出来,关怀道:“炉上的茶可还要热着等相爷回来?”
阮丞相脚步微顿,回首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皇帝深夜召他入宫,必有缘故。
既然没有国事,那么是为何召请他,阮丞相已猜到七八分,他此时出去,就再回不来。
“不必,本相百宝格最上一层放着个盒子,你待会拿下来,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看了,剩下的你会知道该怎么做。”阮丞相说罢,没多做解释就上了马车。
相府的马车行在官道上,于此深夜时分,唯有这一辆马车向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到宫门口停下,他下了马车,出示令牌后独自一人走进宫中。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阮悟远来到御书房门口,李怀忠则早早等在门前。
“大人,陛下等您多时了。”李怀忠微微躬身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悟远点点头,面色不改得走进御书房内。
皇帝坐在宝座上,他面前的桌案上,乃至龙椅两侧都点着琉璃灯,亮得让人有些不能直视座上的帝王。
阮悟远走到殿中跪下,将双手抬至眉头的位置,朝着皇帝拜了拜:“微臣参见陛下。”
闻声司鹤才抬起头,好似才发现阮悟远出现在此一般:“丞相无须多礼,起身坐吧。”
皇帝的语气颇有几分平和,与往日里疾言厉色的模样大不相同。阮丞相道了一声“谢陛下”就站起身,不知是不是因为老
。了,他起身时没站稳,身形晃了晃。
龙椅台阶下的桌案上摆着热茶,还有两样点心,皆是阮丞相喜欢的口味。
阮悟远走过去坐下,屁股才坐在凳子上,就听皇帝笑了一声。
“丞相老了。”坐上的皇帝似笑非笑地开口,阮丞相伸手端起茶盏,眼睫颤了颤。
“陛下说得不错,微臣确实已经老了。”阮悟远端起茶抿了一口,是上好的碧螺春。
他喝罢一口茶,李怀忠就迈着碎步进来,把几封信乃至一个锦盒放在桌上,随后退了出去。
阮丞相看到桌上的信件,淡然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然而他也只是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没有拿起来。
司鹤支着下颚好整以暇望着他,观察他的神情。
“爱卿不打开这些信看一看?”他分明笑得一派柔和,眼里却不见笑意,徒留阴森。
“陛下与臣都是明白人,信中写的东西我们彼此皆心知肚明,不必看了。”
阮丞相笑了笑,到底是做了两朝元老的人,到了眼下依旧能处变不惊。
阮悟远是虎狼之臣,司鹤与他明争暗斗这么些年,无一日不在谋划算计对方。
但司鹤从不否定阮悟远的能力,他有做贤臣的能力,但他偏偏不愿安分。
“信中的所写的内容,你我自是知晓,只不过盒子里的,丞相还是看看为好。”
皇帝眯眼一笑,阮丞相眉头动了动,迟疑地将桌上的盒子打开。
檀木盒中放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玉佩,世间再无人比他更清楚这玉佩的来历。
阮丞相的手一抖,玉佩险些跌落,司鹤满意地盯着他的脸,笑道:“爱卿可千万小心些,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是跌坏了……那可怎么好?”
他故意把尾音拖长,一语双关的言下之意令人不寒而栗,阮丞相抬起头来看他。
“爱卿无须这么看着朕,阮丞相如此紧张俞王,朕不过是帮你将他看顾起来。哦,对了,丞相好像还不知道,俞王已经离开泱国的消
。息,对吧?”
为了辖制阮悟远为自己做事,泱国那边当然不会走漏风声,从丞相反应看来,他果然不知情。
阮悟远自己清楚,倘若俞王人不在皇帝手里,他也不会有这枚玉佩。
阮悟远把玉佩捏在手中,眼底愕然的光逐渐淡去,几乎是绝望地看向皇帝。
“陛下想要微臣怎么做?”阮丞相认命地闭上眼,平静的心情已被彻底打乱。
“阮氏刺杀皇后,已被打入冷宫,按理其罪当诛,朕给爱卿一个机会,爱卿是要保不得相认的儿子,还是要保阮氏,只要爱卿做出选择,朕就会把爱卿所选的人放了。”
司鹤面带微笑,眼底却尽是杀意。
阮丞相想起已疯魔的阮笙澜,眼底闪过一抹挣扎。cascoo.net
阮笙澜母亲早逝,这个女儿是阮丞相亲手带大,说不心疼是假。
她若伤的是别人,皇后还有可能放过她,可偏偏她伤的是皇后。就算他选了保住阮笙澜,皇帝纵留她的性